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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中秋節吹風了。沒有人陪他喝酒。沒人跟他開玩笑。沒人打趣他。唉……你這個木頭。傅紅雪,薔薇劍和黑刀,哪個厲害?喂,你真的沒事?酒后亂性,你不會介意的是不是?花未凋,月未缺,人就在天涯——一切都很好。時光驟然一轉,懷里的人已經不見了。夢中視線一轉,他看到站在徐?;囊暗淖约骸嗄巷w說要葬在徐海。他不要風景溫麗的江南了,他要落葉紛飛終歲的徐海。薔薇劍作碑,別無他物。傅紅雪看著兩鬢染霜的傅紅雪將一杯酒灑落劍下。開封城樓上,燕南飛執著酒壺問他:要不要來點?他沒有接。就再也接不過來了。不知這是什么季節,反正落葉一如既往。朦朧模糊地轉景,眼前沒有了人,只有漆黑的夜空,也沒有星星。耳邊卻有聲音——明月照何處,天涯有薔薇。又是一陣暈眩,燕南飛站在山間小路上,走得很慢,緩緩彎下腰,將石燈點燃了。那個表情很溫柔,從未見過那樣溫柔的樣子,沒有笑容,卻也沒有愁苦,仿佛是看淡了一切,唯一的心愿就是點完這一路的石燈。不知道點了多少盞,終于看見了傅紅雪。他神色自若地吹滅火折子,“我在點燈?!?/br>我在等你啊。傅紅雪。傅紅雪……傅紅雪——“傅紅雪!”這聲音焦急而嚴厲,他就猛然醒了,睜眼的一瞬間呼吸都很困難,差點被扼殺在這個恐怖的夢里,渾身發冷,額上冒出些許冷汗,雙手抓緊了床單。燕南飛正緊張地盯著他,也是驚魂未定的樣子。“你剛才一直抽搐,發抖,我……還以為……是你那固疾……”他伏在傅紅雪手邊,屋里暖暖的,他的體溫也暖暖的,跟夢里截然不同。傅紅雪觸到他指尖,冷峻的神色便緩緩舒展了一點。燕南飛擦著他額上冷汗,看他呆呆的模樣,打趣他道:“怎么了?嚇成這樣——你不會……夢見我死了罷?”傅紅雪一把拉住了他手腕,還是沒有說話,目光緊緊地定在燕南飛溫和的眼睛上,沉重地喘氣。“是?!?/br>燕南飛忙道:“當真?尤離演得太過,把你嚇著了?”傅紅雪道:“這是生平做過最恐怖的一個夢。真實無比?!?/br>燕南飛道:“我是不是死得很慘?”傅紅雪搖頭,“沒有,跟那天幾乎一模一樣,很安詳的樣子?!?/br>燕南飛的聲音很清晰,真實得不能再真實,體溫在他胸口,和夢里的冰冷完全相反。夢和現實是反的,對不對?他費力地動了動,燕南飛看他想起身,有力的手腕就扶住了他肩膀,又將枕頭立了起來墊在他背后。他起得很慢,臉上的表情也因脫力而無奈,終于坐了起來。燕南飛把被子往上拉,口中道:“只是個夢。我還活著,你也活著,這是不是很好?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br>傅紅雪很虛弱地笑起來,貼近他胸膛,感受到了那顆心臟在有力地跳動,每一下都真實,充滿了活力。手臂攬在他溫暖的肩上,床邊的火爐燃燒著發出輕微的聲響。這個擁抱并不緊,他也難以用力。燕南飛的一滴眼淚落在了他肩膀,不過好在他看不見。傅紅雪的一滴眼淚落在了他肩膀,不過好在他也看不見。花未凋,月未缺,人就在天涯——一切都很好。真的好極了。風嘯崖傅紅雪緩慢地吃完了飯,這是約定的決戰之日,他已經行動如常,但功力還沒有復原。尤離留了一瓶略微有些猛烈的藥,能讓他撐完一戰。這當然有些傷身,但是尤離也沒有辦法。傅紅雪也沒有辦法,燕南飛也沒有辦法。一切都要按照明月心的劇本走,否則尤離就性命堪憂。傅紅雪將那藥喝了,燕南飛把他的黑刀遞給他。他方接過自己的武器,整個人就變得殺伐起來。那個恐怖的夢他還記得,那種絕望的感覺他也沒有忘。如果不是一蠱牽心,現在他一定比夢里還要痛苦絕望。燕南飛沒有說出真相。傅紅雪這殺戮之意的對象就是白云軒。唐青容和唐竭已在聽雨峰站著了,這個jiejie對他并沒有溫和神色,依舊因他的逃婚而耿耿于懷,只是現在沒有時間掰扯這事,但看到冷霖風和唐竭并肩而立的樣子就讓她心煩。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今天有陽光,實在是很難得。江熙來并沒有來,他留在了唐門。一是擔心青龍會有別的安排,二是擔心見了尤離他會控制不了情緒,萬一露出什么破綻被青龍會發覺,豈非害了尤離。葉知秋也未來,自然也出于不要給尤離又添麻煩的考慮,也是因為擔心明月心聲東擊西,對唐門不利。傅紅雪走得很慢,如今卻已沒有人因他的走路的姿勢而輕視他,或者感到奇怪。因為他握著他的刀來時,渾身的殺氣已讓所有人屏息。他快速地掃了眾人一眼,最后把視線定在了一個女人身上。這女人縹緲如天邊輕云,雙髻精致一絲不亂,發飾有略暗的光澤,垂下一條淺色華勝在額間。兩側長長白色絲帶迎風飄動,拂過了她兩臂的月白,紫色繞邊的袖口下安靜地掛著一對翠綠的鐲子,嫻靜而雅致。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可是傅紅雪的眼神卻不因她的漂亮而柔和半分。明月心滿意地看著傅紅雪提刀而來,清聲道:“哦?是傅紅雪出戰么?”唐青容道:“是他!如何?”白云軒已落在了傅紅雪面前,持傘道:“新月山莊白云軒,來領教黑刀?!?/br>唐青容等人的神色突然變得奇怪而嚴肅——即使不是百曉生出戰,也該是蕭四無,怎么會是白云軒?而百曉生和蕭四無都沒有來,又有什么陰謀?唐青容眉頭一皺,已低聲吩咐幾個弟子趕回唐門看看。尤離靠著一棵高大的樹,目不轉睛地盯著傅紅雪,手一直按在刀上,半分也不敢放松。傅紅雪一直看著白云軒,目不轉睛地看著,陰冷的目光讓她秀眉一緊,不知自己何處得罪過這個危險的刀客。然而決斗已經開始,沒有什么好問的,也都不必問。天香的武功內外兼修,柔而有韌,一傘一劍,傘舞可旋,劍展芳華。但是這根本是不用打就知道結果的決斗,并且這傘這劍遇上那黑刀,真的折煞了風景,也實在不算精彩的決斗。傅紅雪的刀比平時慢了一些,卻也遠遠快過白云軒的傘,厲過白云軒的劍。明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