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才開口，“你為什么坐著不睡覺？”

蔣兆川身子一僵，澄然已經自顧自的替他回答了，“你連衣服也沒換，你是不是想走！”

“寶寶？”

“那你就走，你去找別人，你不用逼著自己留下來?！背稳贿€算平靜的說完這句話，可一眨眼，他又突然哭了起來，坐起身朝蔣兆川甩枕頭，“你干脆走好了，你去結婚啊，你硬留下來干什么，你存心讓我惡心！”

甩出去的枕頭碰著臺燈，“碰碰”的幾聲，伴著電線的“滋啦”聲，連那么點暗光也忽地滅了，房間里徹底沉入黑暗，五指不見，只能聽到澄然嘶啞的哭聲。

澄然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反正順手就往外面扔。他好像聽到蔣兆川的聲音，是在喊他還是勸他。他哭的聲音都不穩了，直到有一雙手抓住他，把他往前面狠狠一帶，撞的他眼前都花了一片。

“寶寶，你到底怎么了？”

澄然只覺得被擁在一個硬朗的胸懷里，他靠在蔣兆川身前，斷斷續續的哭了一陣，不多會兒又平靜下來，似乎疑惑著，“爸？”

他看不清蔣兆川，只能伸手四處亂摸，他往上觸到蔣兆川的側臉，順著摸到他下巴上刺刺的短茬，又呵呵的笑了兩聲，有一股滿足的意味。然后又快速的，把手探到蔣兆川的胸口，慌亂急促的去解他的襯衫，他的動作太急，連連扯了蔣兆川的兩顆扣子，身子一側就要往他身上壓。

澄然的手冰涼，他半騎在蔣兆川的腹間，毫無章法的往他胸口上摸，觸過的地方只滑過一片細流般的顫意。

“爸，你碰過她沒有，你是不是又有婚前性生活，你是不是就喜歡這樣！”

他忽地興奮起來，魔障一樣去扯蔣兆川的皮帶，從剛才起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不成熟的挑逗意味。但言語細節，只透著一股異常的詭異。

皮帶上的金屬扣一響，蔣兆川也再難鎮定，他一翻身把澄然按在身下，極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正常，“寶寶，爸爸在這里?！?/br>
倆倆相近中，蔣兆川能清楚的感覺到澄然的身體在這一刻的僵硬。不是那種普通的怔忡，而是全身肌rou性的僵硬和木直，連體溫都直接冷到不可思議。蔣兆川的腦中就是一片沉寂的空白，他幾乎本能的要去探澄然的鼻息。

“你在這里有什么用，你反正要走的?！背稳痪拖袼艘挥X，短暫的僵直之后，體溫又漸漸回籠，他手腳并用的去推身上的人，“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早晚要走的，你走干脆一點?！?/br>
蔣兆川一時不備，竟被他推的跌到了床下。黑暗中是一襲被子掀動的聲音，澄然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吵鬧之后，就是時哭時笑，“你不是我爸，我也早就死了……我活不過十九歲的……你為什么不能讓我活下去……”

眼睛看透了黑暗，從蔣兆川的角度能隱隱看到被子里的抖動。澄然的身體縮成一團，帶著他的噎聲，似在抽搐。

蔣兆川隔著被子去抱他，驚出了一手的冷汗，“寶寶，爸帶你醫院。你先出來，你看看爸爸……”

“你有病，你才是有??！”澄然在被子亂滾，拼命去躲他的手。嘴里絮絮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什么，他裹著被子直接滾到了床下，撞的床頭柜都倒了一片，劇烈的聲響中，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就往外跑。蔣兆川怒極了去抓他，手指卻只沾到一片閃過的衣領。腳步聲直沖著門外跑，門鎖一動，只聽他沖了出去。

“澄然，蔣澄然！”

蔣兆川連路都走不穩了，幸好澄然還在房子里，聽聲音他應該是跑到了洗手間。蔣兆川摸到電燈開關，就看到澄然半跪在馬桶邊，捂著肚子在吐。

他晚上什么也沒吃，這會也只吐了些酸水。澄然吐完之后又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他仿佛沒看到僵站在門口的蔣兆川，徑自站起來走到洗手池上洗了把臉?？吹界R子里的自己，對那一臉的蒼白也視而不見。只帶著一臉的水珠，滴滴答答的往回走。

然后他就像沒事人一樣，還摸黑收拾了被子重新躺回床上。蔣兆川隨著跟上來，被胸腔里的慟意壓到無話可說。

“我記起來?！背稳挥终５拈_了口，語帶自嘲，“以前就是這樣，還把我宿舍里的人嚇的半死，都以為我是鬼附身了?！彼粗”〉恼Z態，“沒撐到過年，我就走了?！?/br>
第55章同意

隔天，林湘婷八點不到就來敲了門。她一只腳才踏進客廳，差點沒被沖面而來的煙味給掀翻。幸虧來開門的是蔣兆川，讓她確信自己沒走錯門。

“怎么回事？”她開口就問，“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蔣兆川卻只比了個手勢，疲憊道：“小聲點，他剛睡著?！?/br>
林湘婷想必是匆匆趕來的，妝容表面看著還算得體，但細瞧之下，她兩只眼睛上的眼影都涂色不勻。而同她比起來，蔣兆川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頹靡到了不堪。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那套，早起冒出的青黑胡茬也未經修飾，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上都是褶皺。他眼下發青，臉上掛著點水珠，看來是隨意抹了把臉就來開門。

蔣兆川只要在人前，哪次不是衣冠楚楚，氣宇肅穆。不過兩個月，林湘婷就把他最頹喪的樣子都給見識透了。上次是被雨淋成了落湯雞，這次又不知是什么？

看他滿布紅血絲的眼睛，林湘婷壓低聲音問，“你們一晚沒睡？”

蔣兆川身上都是嗆人的煙味，經了一夜的沉淀，更是刺鼻的難聞。林湘婷都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先去洗個澡吧?！?/br>
放眼看去，客廳里已經積了一煙灰缸的煙頭，桌子上還凌亂的散著好幾只抽到一半的煙，煙盒被捏的扁扁的扔在地上。林湘婷看著直搖頭，“你怎么回事??！”

蔣兆川隨手拿了杯水喝，開口的聲音又干又啞，還要刻意的壓的很低。他簡短的把昨晚的事說了一些，盡管避去了一些細節，還是讓林湘婷聽的渾身一搐。蔣兆川還要時不時的去看臥室，眉間凝著深深的擔憂。

林湘婷好一會兒才道：“所以我才說帶他去醫院，就光那晚……這怎么看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br>
蔣兆川頓了一下，搖頭不語。他撣了撣袖上的煙灰，輕步先去了臥室。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確定了里面的人是睡著，才脫了滿是煙味的外套走進去。林湘婷斟酌中也脫了高跟鞋，從鞋柜里找了雙拖鞋換上，跟著走到臥室里。

雖然已經收拾過一番，但依然能看出房間里有過的紊亂。臺燈碎了，床頭柜上的東西也都亂七八糟的隨手擺過。唯有床上還算整潔，澄然正側躺著身子睡覺。呼吸間安詳，偶爾眉間一動，都讓蔣兆川隨之緊張起來。

蔣兆川站在床邊等了又等，見澄然的確沒有再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