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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溪流水足有半人多高,水流卻十分湍急,順流往下看去,竟是越來越深,越來越寬,說是條小河也不為過。蘇寶貝漂流而下,在水面沉浮不定,雙手撲棱了幾下,便沉入水中,竟再也沒了聲響。鐘權大腦一片空白,當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縱身一躍,也跟著跳進了水中。這恐怕是鐘權人生之中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下水。從沒有想到原來水下是這個模樣,仿佛入眼的一切都被一層薄紗所籠罩著,灌入耳內的,除了時遠時近的水流聲,還有深秋冰涼刺骨的溪水,眼里亦是一片冰涼脹痛,他控制不住閉上了眼,又睜開,整個世界都變得亦真亦幻了起來。等他回過神來,忽然記起自己其實是不會游泳的。他整個人都在往下沉,腦海里一片茫然,口鼻呼出的氣體化作大大小小的氣泡擋著了他大半的視野,鐘權張口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喉頭痙攣,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一抹紅色的身影驀地闖入了他的視野,人魚般輕盈地游動到他身邊,托住他的腋下,帶著他往水面游去。那人對他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鐘權意識到了什么,絕望地閉上眼,忽然很想學著那人的口氣對他說一聲——我X你大爺,蘇寶貝你聽到沒有,我X你大爺!然后他就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等他再次清醒過來,入眼的卻是那人被水沾濕后,顯得嫣紅的唇瓣。鐘權猛地咳嗽了起來,側身吐出好幾口水,蘇寶貝在一旁體貼地拍拍他的背:“哎喲喂,你不會游泳就別逞英雄下水救人嘛!”他有氣無力地躺在蘇寶貝的懷里,心底絕望地罵娘。“你怎么不說話?好吧,是我故意裝溺水的,我這不是怕你真丟下我跑了么,鐘權,權哥,別生氣??!我錯了還不行嗎?”鐘權:……果然如此。蘇寶貝還在那里絮叨:“你倒是給個話啊,是不是驚嚇過度失語了?算了算了,就算你真啞巴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跟我說的話啦,若你重病,我必會日日守在你床前,親手喂你湯藥,直至你身體安康,你放心我也不輸你……”“閉嘴!”鐘權心煩意亂地閉上眼,眼不見為凈。蘇寶貝默了半響,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對不起?!?/br>“我錯啦,我不該總是不考慮你的感受?!碧K寶貝輕輕地推了推鐘權,“你原諒我行嗎?”鐘權懨懨的,并不想搭理這人。“我的鐘大爺啊,我真的錯了,你別不理我??!”蘇寶貝急得不行,“你再信我一次吧,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現的!”鐘權睜開眼,冷冷盯著他。蘇寶貝不說話了,心里撲通撲通,等著鐘權發話。鐘權:“……看你表現?!?/br>蘇寶貝頓時喜上眉梢,歡呼一聲,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十一月,又到了下雪的季節。云量山里,數百里連綿的山脈披上一層潔白的薄衣,飛鳥絕跡,人蹤寂滅。紛紛揚揚的小雪里,官道上一黑一白兩個男子,騎馬慢慢而行。青綠的竹葉上蓋著厚厚一層積雪,只要有少許聲響便簌簌往下掉。那馬上穿著白色錦袍,用毛領裹著臉的青年沿路打量過去,忽然面色一喜,拉著玄衣同伴說:“到了到了!”兩人把馬拴在一塊,取出一把柴刀掛在身上,往林中深處走去。來者便是鐘權蘇寶貝二人,他們趕路去進酒關的路上,正好路過薄縣,蘇寶貝便提出要去看蘇鄺。鐘權把馬車行禮安置在客棧,再找了兩匹馬,兩人輕裝騎行,來到云量山里。蘇寶貝當初特意記過周圍地勢,還在這里做過標記,不一會兒就找到當初埋著蘇鄺的無名墳墓。他拉著鐘權,兩人在那無名墳墓面前拜了三拜。蘇寶貝取出一囊燒酒,在木碑前澆了一遍,口里跟他爹念叨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鐘權在一旁看著,莫名覺得這墳墓十分眼熟。蘇寶貝又把他拉到身邊,笑嘻嘻跟蘇鄺說:“爹,你兒子目光狹隘,前后就看得上這一個人了,你得好好保佑他,為蘇家開枝散葉的重任就落在他身上啦!”鐘權:……這話聽起來總是哪里不對的樣子。他沒什么話好跟蘇鄺說的,只得尷尬道:“岳父,你九泉之下放心罷,我會好好照顧寶貝的?!?/br>“你也放心,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碧K寶貝高興道,鐘權生他的氣都生了快一個多月了,難得今天沒給自己甩臉色。兩個人跟蘇鄺說完話,蘇寶貝用柴刀把墳邊的荒草收拾干凈,當初他跟秦斐走得匆忙,又怕被追捕官兵發現,立碑很是潦草,如今總算找到修葺的機會了。蘇寶貝蹲下身,撥開木碑下的枯草,露出“先考蘇公之墓”幾個模糊的字跡,細心地用小刀加深刻痕。鐘權看著那無字木碑,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想起數月之前,他跟陳筱搜山時見到的那個無名墳,不就是眼前這座么!一瞬間鐘權如遭雷殛,當初他正是因為看到這座墳,才觸景傷懷,而對蘇寶貝是否活著這一事感到絕望,卻沒想到世事無常,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若他那時候再細心一點,說不定早已調查清楚蘇寶貝的下落,兩人也不至于費那么多波折才重新相認了。鐘權忍不住捂臉大笑,蘇寶貝抬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嘀咕道:“又怎么啦?”算了算了,有這個時間搞清楚鐘大爺在想什么,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人哄得回心轉意呢。蘇寶貝在木碑上端端正正地刻了落款“子蘇重生,子鐘權立”,起身拍拍手,滿意道:“爹,我們走啦,去接你孫子蘇貝貝去,待得明年再來看你!”他們又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終于在正月前趕回了進酒關。鐘權蘇寶貝回到濟世醫館的那天正好是除夕。秦斐當時正拿著掃帚驅趕秦家派來催他回家的幾個仆人,見到風塵仆仆的兩人,頓時喜出望外:“哎呀,蘇帳房,鐘公子,你們回來啦!你們倆當時那個墨跡樣兒,我還以為要等到出了正月才能見到你們呢?!?/br>蘇寶貝拉下帽兜,露出一張干凈俊氣的面孔,他高高興興地下了馬,把系在馬上的一堆年貨取下來,堆到秦斐手里:“秦斐,這些都是帶給你的,鐘權說你愛吃這些,別客氣??!”秦斐抓著大包小包各色茶葉茶餅茶葉蛋,這些味道揉雜在一起,差點沒把他熏死:“謝謝謝謝?!?/br>“等等,蘇寶貝,我送你的那張面具呢?”“???哈哈哈哈……”“笑個屁啊,原價三倍賠償,否則你休想從我這拿到第二張面具?!?/br>“秦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