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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該體諒體諒他?!?/br>她一邊教訓蘇周氏,一邊仿佛也是在說服自己:“我早就從周長隨那打聽到了他們周家的底細了,那可是南方鼎鼎有名的豪富世家呢,跟今上也有些淵源!以他們家的勢力,將來周公子從中周旋一番,恐怕過幾年咱們連奴籍都能脫掉,到那時候,蘇家一家人就能堂堂正正出來做人,不必蝸居在這小巷子里茍且偷生了!”蘇周氏心下稍安:“母親說得是?!?/br>蘇周氏扶著她,兩人站在隊伍的最前邊,她們笑得又矜持又端莊,臉上每一處都經過精心的修飾,衣裙頭飾都拿出了壓箱底的好貨,力求在新姑爺面前表現出最大氣雍容的長輩一面。嗩吶聲遠遠從巷口傳來,人群傳來一陣sao動,有人喊道:“來了來了,迎親的來了!”眾人眼神一亮,翹首企盼著迎親隊伍的到來。不多時,周強騎著紅纓大馬,慢慢從街道那頭過來,整個人在眾人視野里變得清晰,眼尖的起哄道:“好俊的姑爺!”不同于圍觀的街坊鄰居,蘇家眾人的臉色也慢慢在發生變化。從微笑到怔愣,最后到不可置信,蘇老太太這對婆媳倆的臉色紅白青一溜兒變化過去,猶如那染色盤一般變化多彩。新姑爺眉目俊朗,身著大紅喜服,看著又精神又俊氣,他從高頭大馬翻身而下,姿勢利落,抱拳朝她們行禮:“小婿見過老太太,岳母大人?!?/br>“周強……你,你是鐘權?”蘇老太太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周強,或者說鐘權,含笑道:“正是小婿?!?/br>“你……你這是騙婚!”蘇老太太抖著手指著他。鐘權嘴角一翹,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量說道:“何來騙婚之說,老太太,難道聘禮跟院子沒有收到嗎?”聽鐘權提到聘禮跟院子,蘇老太太臉色陣青陣白,終是閉了嘴。鐘權微微一笑,驀地拔高聲調:“此事還要多謝老太太成全,你家寶貝,以后就交托與我了?!?/br>蘇老太太跟蘇周氏聽了此話,臉色不由一變!旁人以為他說的那個寶貝指代的是蘇家女兒,但只有蘇家眷屬跟鐘權知道,這個寶貝是真正的寶貝,他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蘇家接出蘇寶貝,讓她們以后再也無法置喙他們二人的關系。蘇老太太礙著眾人面,也沒辦法出言阻止這場婚事的進行,只得含恨道:“姑爺好好待他?!?/br>“自然,我必會待他如珠如寶?!辩姍嗌钌畹?。他看著兩人,心里慢慢道,我只是稍微推波助瀾了一下,是你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既然你們不珍惜他,那就讓我來接手罷。這婆媳倆臉龐浮現出懊惱、后悔的神色,都快要扭曲成猙獰的模樣。鐘權最后非笑似笑地看了她們一眼,帶著馬車里的蘇寶貝,就這么堂而皇之地離開了。蘇家女眷就這樣目送著馬車跟他們家姑爺消失在街道之上,旁得人忽然笑了出來,人群里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你家收了聘禮,親家接了新娘子就走,連親也不認,這陣勢,怕不是嫁人,是賣人哩!”蘇老太太還是要臉的人,她臉上紅成一片,忙招呼眾人回院子里去,免得再受這些人的指指點點。院子里還堆著那一堆聘禮,她清點了抬數,剛好跟當初蘇家娶鐘權過門時下的聘禮抬數一樣。她恍然大悟,原來鐘權這小子早就埋了坑等著她們跳,他一直蟄伏著,等著這一天報復他們蘇家當初強迫他的仇!至于她們失去了什么……蘇老太太心里終于意識到什么,她背后升起一陣冰涼,經過這么一鬧,她的孫兒恐怕是永遠跟她離了心了。此刻見那數十臺聘禮堆在院子中央,看著擁擠不堪,她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幻想十數年后自己凄涼孤苦的晚景,她們這些孤寡,就被困在這么一方小小的院子里,最后毫無聲息地死去……蘇老太太忽然扔了拐杖,如潑皮老嫗般一屁股墩在地上,放聲大哭:“鐘權你這殺千刀的,你把我寶貝孫兒還回來??!”***嗩吶吹著,鑼鼓敲著,迎親隊伍在街上熱鬧了好一陣子。游街過后,鐘權發了紅包,遣散了眾人,帶著蘇寶貝就這么出了城。一路輕裝上陣,行了數十里路程,到了中午,隊伍在一家驛站旁邊停下休息。鐘權這會兒身上還穿著新郎官的衣服呢,簡直意氣風發極了,他臉上帶笑,逢人跟他說句吉祥話,他就給人發個紅包。現在正是吃飯的點,折騰大半天也差不多了,鐘權進了驛站,在驛丞那出示文書后,從驛站里走了出來,徑自去掀開車簾,要叫蘇寶貝下馬車吃飯。等他掀開車簾,整個人都愕然了,車廂里面連個人影都沒有!鐘權:???這時候,他忽然聽見外頭有人叫他,他鉆出車,旁邊馬廄里有人朝他吆喝道:“新郎官,你家新娘子逃婚啦!”鐘權朝著那人指給他的方向一看,遠遠的那個騎著他的馬飛快離開的大紅背影不是蘇寶貝,還能是誰?“蘇寶貝,給我停下!”當下他也顧不得道謝,匆忙在馬廄里牽了匹馬,飛身躍至鞍上,腳上用力夾住馬腹,揮鞭策馬,朝著那抹紅云追去!鐘權萬萬沒想到,蘇家老太太到這會兒還能坑他一把。他以為蘇寶貝是神智清醒上的馬車,那么當時他在外頭說話時,蘇寶貝自然就知道迎親的人就是他。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的是,其實蘇寶貝是捆著雙手,被人打暈了帶到車上的。等蘇寶貝醒過來時,迎親隊伍正在游街呢,他自己被綁著手躺在馬車里,外頭一陣敲鑼打鼓,聲音吵得腦袋又是一陣暈眩。幸而他還記起來自己要做什么,匆忙檢查了身上一遍,發現自己外衣被換成了嫁衣,頭發被重新梳洗過一遍,臉上的面具也被撕掉了,還抹了一層薄薄的粉,鞋子倒是沒有動過他的,想是太過匆忙,沒來得及照顧到這些細節。那柄小刀就放在他鞋底,蘇寶貝輕易就摸了出來,不過片刻,他就把手上的繩子割開了。松了身上繩子,蘇寶貝的心情也稍稍安穩了一點,他緊握著手里小刀,聽著外頭嘈雜的嗩吶聲,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才好。這個時候沖出去并不是很好的主意,他頂著個流犯的身份,真在大庭廣眾之下鬧起來,跟人硬來沒有一點贏面。那就等周強單獨跟他見面的時候,兩個人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跟他說清楚明白自己已經是個有家室有孩子的人了,那周強若是個明事理的人,就不會再要娶自己。若那周強真的吃了秤砣似得鐵了心要將這門親事進行到底,那就只能出此下策了——蘇寶貝用袖子擦了擦手中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