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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內心十分崩潰。半晌,顧安寧回過神,表情變得冷漠。做鬼的時候,他受到任務對象的影響很大,不論癡鬼再怎么無害,終究不是人類。死后的人,自然不會把生死放在心上,它身上帶著非人生物特有的冷漠無情,正是鬼類的氣質,沒有讓顧安寧在無崖子面前暴露出真正性情。“你不愿跟我下棋?”顧安寧收起了方才的溫和,情緒尖銳起來,咄咄逼人地看著無崖子,他用力捏緊了手上的棋子,嚯的站起身來,微微用力,翡翠棋子瞬間化為粉末,灑落在地上。“我不是不愿,只是在下棋之前,想先請你陪我做一件事情?!鳖櫚矊幍那榫w轉換的太明顯,無崖子瞬間察覺,連忙安撫道,“烏鷺隨心,我心中念著其他事,就算答應你對弈,也定然心不在焉。這種狀態,輸贏又有何意義呢?”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顧安寧正想應下,屬于人類的那一部分忽然警醒。無崖子剛才表現出來的可不是這樣!“既然你愿意,那就來吧?!鳖櫚矊幉辉傧駝偛拍敲磭樔?,也沒有遭到拒絕之前的好相處。他自動忽略了無崖子后面的話,爭取一次完成,馬上回家。他重新坐回石床上,看著沒有動作的無崖子皺了皺眉,一揮手,無崖子便被一股氣勁推著也跟著坐了下來。顧安寧皺了皺眉,又做了個動作桌上的棋子收起,重新換了兩罐琉璃青盞樣式的棋罐。“這副棋……”無崖子露出懷念的表情,他抬頭看向顧安寧,“沒想到你還保留著它?!?/br>顧安寧怔了一下,也跟著回憶起來??上挠洃洿蠖嗯c棋具和棋譜有關,其他都已經模糊不清。“你見過它?”顧安寧問。無崖子道,“你二十歲生辰那天,我得了你父親的邀約,去府上做客,帶去的禮物就是這副紫英棋子?!?/br>“原來如此?!鳖櫚矊幓腥?,“敵手棋,白子先行,請?!?/br>·如同無崖子所言,他心里惦念著太多事,無法集中精神發揮出往日的水平。一局棋結束后,顧安寧并沒有如愿離開。任務已經進行了兩天,顧安寧不是沒有接過時間更長的任務,只是與任務相匹配的獎勵也會豐厚。然而這次任務的獎勵只有五點真元,換算成壽命也不過五天而已,逗留太久,怎么算都不合適。他不可能跟著無崖子離開,去探尋生前事跡的,為今之計只能劍走偏鋒,試一下特殊手段。下完棋之后,無崖子正式邀請顧安寧離開擂鼓山。弄清楚顧安寧的雷點之后,事情就簡單地多,無崖子以棋為借口,半哄半騙得,誘導顧安寧答應下來。在蘇星河復雜的目光下,顧安寧與無崖子離開了聾啞谷。燕凌家在天水,毗鄰關中平原,距離逍遙派不近。否則無崖子也不會與燕淮不常見面,最后失去聯系。因為顧安寧的扭捏不配合,二人趕路的速度不快。無崖子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天將黑時定了客棧房間,主動邀請顧安寧手談,顧安寧欣然應允,但是一直下棋到深夜,顧安寧的任務都沒能完成。他早有預料,對此并不驚訝。無崖子內力深厚,徹夜不眠也可以精神奕奕,只是他不想讓顧安寧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下棋上,主動停下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時候不早,我只是個普通人,年紀又大了,熬不得夜,是時候該歇息了?!?/br>顧安寧大多數時候都是很好說話的。他點了點頭,對無崖子道,“你去吧?!?/br>“你呢?”無崖子問。顧安寧理所應當道:“自然是繼續下棋。就算沒有對手,我一人所持黑白二色,也別有一番樂趣?!?/br>無崖子道:“燕凌,你可還記得,你二十四歲那年?”顧安寧淡漠抬眼看了他一下,“不記得?!?/br>無崖子道:“你從小身體不好,很多事情都做不得。燕淮為你找了老師,你卻獨愛棋藝?!?/br>聽到棋,顧安寧收斂了漫不經心,問道,“然后呢?”無崖子道:“那一年你的身體已經不大好,我收到你父親的書信,去府上拜訪。你病得厲害,又無事可做,手上仍舊拿著棋譜鉆研?!?/br>“那棋譜現在可還有?”顧安寧問。“燕凌……”無崖子嘆了口氣,正色道,“那時的你與現在相去甚遠。我離開后不久,你便病逝了?!?/br>顧安寧臉上沒了表情,他瞳色漆黑,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令人心里發毛。無崖子不是普通人,他活了九十六年,依然保持著健康的體魄和俊美的外貌,他的師父逍遙子年紀更大,就連做弟子的都不確定,逍遙子是云游在外,還是已經死在了外面。不過他們卻無法看到自己生命的盡頭。從某種程度上講,無崖子和顧安寧是一樣的。無崖子不怕顧安寧,甚至還想在他身上看到些不同尋常的東西,讓生命變得不再煎熬。顧安寧低下了頭,看著桌上的棋子。房間里蠟燭的光芒不太明亮,暖黃色的光線下,瑩潤的棋子漂亮的不可思議,顧安寧甚至能在上面看到無崖子的倒影,卻看不到自己的。顧安寧說:“我知道,我還知道我是癡鬼?!?/br>無崖子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從凳子上站起,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去休息了?!?/br>無崖子走后,顧安寧重新面對棋盤,抬手拿起手邊的云子,落在了棋盤上。半個時辰后,顧安寧隱去身形,來到了無崖子的房間。既然是鬼,肯定會有些不同尋常的手段。朝著無崖子吐了口氣,確定無崖子熟睡之后,顧安寧進到了他的夢里。華美的府邸憑空出現,走廊上滿是白綾,門前張貼著白符,中央大堂內停著一口檀木棺材。若是段譽在這里,定然會發現此處與他呆過一夜的“顧府”簡直一模一樣,而這時宅院大門上的牌匾,確實“燕府”二字。顧安寧穿著一身精致的黑衣,面帶微笑坐在涼亭上,無視了來來往往的下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的青石板小路。府邸里的其他人也像沒見到他似的,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