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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將自己和丈夫的寢屋挪了出來,這屋子寬綽些,也更方便透光。 可即便如此,室中那股沉悶不堪的汗腥氣還是堵得人難受。夏長松是個鹵人,一緊張就更笨了,嘴里顛三倒四念些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酸詩——因金吉娜埋怨他不解風情,他最近拼了命地記誦呢。 可惜有幾個字音咬不準,聽起來怪腔怪調,再搭配上他那張汗如雨下的紅臉膛,金吉娜看著甚是滑稽,這一笑,便散了功。 顧明珠看這架勢哪還能幫忙,簡直成添亂了,只好請夏長松到外廳稍作片刻,自個兒回轉身來,捏了捏金吉娜的手,溫聲道:“公主放心,有我呢!” 金吉娜感覺她掌心柔軟細膩,沒有半點男子該有的粗糲模樣,一時間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該不會…… 顧明珠輕輕朝她點點頭。 金吉娜松了口氣,她雖然長在北戎,可畢竟是個姑娘家,聽說要由男大夫來照顧她的胎像,心里便有些不自在——她們草原上的巫醫多是一些年長婦人,看著古怪了點,卻不會叫人難堪。 如今得知這顧太醫竟是女兒身,不知怎的,心頭那股奇異的緊張感就消失不見了。她反而重重捏了捏顧明珠的手,“大人,你一定要助我將孩子生下來?!?/br> 顧明珠沉聲道:“我會的?!?/br> 重新忙碌起來。 金吉娜的胎位其實還算正的,只是發動得太早,又被蔣家叫走大夫,耽擱了不少時候,這會子氣力都快耗盡了。 眼看著孩子剛出了個頭,金吉娜便有汗喘虛脫之態,顧明珠見勢不對,忙道:“去煎碗山參湯來,要快!” 王靜怡原本在一旁默默看著,此刻便無聲無息地上前,將一個碧綠小瓶湊到金吉娜嘴邊。 顧明珠駭道:“你干什么?” “我自有我的道理?!蓖蹯o怡說著,將瓶身微微傾斜了點,里頭澄清的液體沿著產婦干涸的唇角流進去。 金吉娜正覺得燥熱干渴,可巧得了點涼意,哪還管是藥是毒,忙不迭的啜飲起來。 顧明珠原本見夏桐將這王才人捎上,就甚是奇怪,及至見金吉娜喝了那藥水后臉色變得滋潤許多,身下亦有力氣使勁了,一顆心方才安定下來,估摸著那是王家不傳之秘——宸妃娘娘身邊的奇人怪事真是層出不窮,連她都大開眼界。 眼下卻非計較這些的時候,一行人同心協力,忙活了半個多時辰后,廂房里總算傳來兩聲清脆的兒啼。 穩婆歡快地出來道喜,“恭喜駙馬,恭喜娘娘,公主殿下生下了一對龍鳳胎,這是大吉之兆??!” 夏長松一疊聲地命人賞,繼而貓著腰進去看妻兒。 夏桐既為金吉娜高興,又有些酸酸的,今兒若非她及時趕到,只怕喜事就要變喪事,這一對小夫妻也是磨難得緊。 不過,金吉娜的運氣倒是不錯,一下子便兒女雙全了——夏桐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怎么她就這樣費事呢? 王靜怡無心看里頭熱鬧,懨懨地掀簾出來,夏桐誠心誠意朝她道了聲謝,“今日多虧你幫忙,你想要什么酬勞,但凡我能做的,必定全力以赴?!?/br> 王靜怡輕哂道:“我要你將陛下讓給我,你肯么?” “只有這個不行?!毕耐┑拿嫒轁u漸嚴肅起來。 她這人一貫遵從本心,先前對皇帝無情時,憑他會寵幸誰,她都絕無二話;但既然明確了自身的心意,她斷不能將這個用作交易的籌碼,報恩也不行,這對她或者皇帝的感情都是一種侮辱。 王靜怡似乎也沒太認真,她輕輕笑著,“那不就結了,jiejie有心,回頭就請送一百兩銀子到我宮里吧?!?/br> 雖說一小瓶靈泉未必值這個價,但別說是一百兩,即使她獅子大開口要一萬兩,夏桐也會心甘情愿答應——無他,只因生命是無價的。 此刻無現銀在手,夏桐先立了張文契給她,便匆匆進屋探望金吉娜去。 王靜怡看著院中來來往往人群,只覺悵然若失,人人都有她們的道,她的道又是什么?難道就為了生下皇子好當個安度余年的老寡婦么?可皇帝對她毫無情意,她也對皇帝毫無情意,又如何能保證她會將這份愛傾注給自己的孩子? 想到方才夏長松與金吉娜相視而笑的模樣,他們才是有情的,這個孩子也注定帶著萬眾祝福而生,一個不被希望的孩子會是什么樣? 王靜怡頭一次對自己的人生目標感到迷茫。 * 夏家的危機縱使有驚無險度過,蔣文舉卻并不敢因此而懈怠,就算那日他親自押著兩位大夫去夏家賠禮,可夏家拒而不見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禍雖未鑄成,兩家的梁子卻已經結下了。 如今滿京城都知道蔣家蠻橫霸道,仗勢欺人,只因為嫉妒夏家閨女得寵,就去害人家的兒媳婦,還意圖挑起大周與北戎的紛爭,簡直包藏禍心。 光是聽見那些閑話,蔣文舉便冷汗津津,連著幾日稱病不朝,生怕連皇帝也信了流言,以為他故意挑動兩國干戈。 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避開只能解燃眉之急,卻不能從根本上消除問題。蔣文舉糾結了兩三日,想著夏家他已經去過,人家不肯受禮,他也沒法子;至于老妻,蔣文舉事后嚴厲地訓斥了她數回,蔣大夫人口頭服軟,言行卻半點看不出致歉的意思——她還覺得是夏家人故意生事裝可憐呢!恨不得拼個魚死網破。 蔣文舉看看形同瘋婦的老妻,再想想關在冷宮的女兒,終于下定決心,給夫人遞了休書。 于是乎,一石激起千層浪,京中人本就想看這場熱鬧如何收尾,誰知蔣文舉不愧是肱股之臣,拿得起放得下,這不,親自朝自家人開刀了。 須知從前無論蔣大夫人如何犯錯,蔣文舉慮于名聲都極盡包容,無它,只因他當初發跡少不了岳家的助力。但如今他不惜與岳家撕破臉,就為了向皇帝與夏家表明自己的誠意——這件事的確是蔣大夫人一人所為,與蔣氏其他人都不相干。 夏桐得知后,悄悄跟皇帝咬耳朵,“壯士斷腕,蔣丞相也算得有魄力了?!?/br> 劉璋不露聲色,“且看看他接下來如何罷?!?/br> 皇帝當然是不會勸的,他多嫌了那位蔣大夫人,從前就愛跟桐桐過不去,如今更算計到桐桐的娘家人頭上,就算蔣文舉不提,皇帝也會逼著他寫下休書——當然,蔣文舉有這份自知之明更好。 蔣太后倒是想勸勸,對朝廷要員來說,休妻總歸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況且,蔣文舉這么一干,不就等于承認那日是故意么?夏家愈發該蹬鼻子上臉了。 但,休書已經頒布,蔣太后也沒什么可說的,木已成舟,既然當娘的不中用了,蔣太后便打算尋機將幾個侄兒接進宮中來,好好叮囑他們一番為人的道理,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