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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他的容貌令荷花稍稍失望,不過聲音倒是好聽,低沉中帶些喑啞,如同毛筆輕輕搔著肌膚。 荷花便笑道:“我倒是第一次見你?!?/br> 貴妃娘娘一向對夏美人十分留意,荷花也對關雎宮內一草一木了若指掌,往常來取膳的都是春蘭秋菊二人,不想如今倒換了個小太監。 常青似乎有些怯生,訥訥的道:“小人是新來的,因夏美人那里人手不足,安公公便將小人指給關雎宮……” 荷花莞爾,“那也是個好去處,你算有福了?!?/br> 為了貴妃娘娘的名聲考慮,荷花在外從來不說夏美人的壞話——當然在她心里,夏氏絕對是個狐媚子,自家娘娘的要命對頭。 常青嘆了聲,似乎對她的話不甚認同,但又不敢答腔。 正好到了膳房關灶的時候,里頭食盒遞出來,荷花難得顯出謙讓,“你先請吧?!?/br> 反正如今夏美人得寵,正好造成一個跋扈的印象。 常青低低道了聲謝,接過食盒躬身遞出來。他生得瘦高,偏偏屋門有些低矮,側身時,荷花便看到他脖頸上無意間露出的一條鞭痕,當即怔住。 回到麟趾宮,荷花不敢隱瞞,說起此事。 馮玉貞一聽便來了勁,“果真么?” 荷花拼命點頭,“奴婢瞧得千真萬確,那鞭痕腫得老高,血淋淋的,應該是新傷?!?/br> 馮玉貞冷笑道,“看不出來,夏氏私底下竟這般歹毒?!?/br> 大周治國仁厚,從太宗皇帝以來便有明文規定,哪怕宮婢侍從也不得任意打罵,違者罰金降位都有可能,昔年就有一位寵妃因私底下鞭笞宮人而被連降三級的——雖說半年后又升了回來,但也可見這種事的嚴重性。 倘能揪住夏桐的把柄,何愁不能打壓她的氣焰? 蔣碧蘭卻有些疑慮,“未必是夏氏動的手,可能只是關雎宮的宮人欺侮他一個新來的,未曾叫夏氏知道……” 馮玉貞暢快的道:“那也是她御下不嚴的罪過!倘她有本事約束宮婢,管理內宮,怎么會發生這種事?夏氏這種無才無德之輩,做個更衣都嫌勉強,怎么配為一宮之主?” 使勁勸蔣碧蘭,“娘娘,這回可是個大好機會,咱們可不能錯失,正好一鼓作氣將夏氏鏟除!只要在陛下跟前撕破她那張畫皮,我就不信她還囂張得起來!” 蔣碧蘭被她說得有些心動,正要擺駕去關雎宮,蔣映月卻急忙趕過來,大聲道:“不可!” 她剜了馮玉貞一眼,扭頭朝蔣碧蘭道:“jiejie,如今無憑無據,咱們若貿然前去,就中了人家的計了!況且,就算是真的,憑夏氏如今的寵愛,陛下頂多冷落她一段時日,轉眼又會復位,如此得不償失,你又何必呢?” 一席話讓蔣碧蘭漸漸冷靜下來,可她仍有些不甘,“那,咱們難道就干看著,裝作不知道?” “當然,”蔣映月道,“倘夏氏真有如此劣跡,待她失寵之后,咱們再借機發作,正好斬草除根;況且,握有這么個把柄,對你我不是更有利么?這宮里最難得的就是人心,夏氏連自己宮里的人都收服不了,長此以往,必定貌合神離,若咱們再許以重利,將他們拉攏過來,那時,要辦什么事都容易多了?!?/br> 蔣碧蘭心悅誠意,拍了拍她的手背,“meimei,還是你深謀遠慮?!?/br> “我不過是為了蔣家聲名著想,不愿jiejie你誤入圈套,再中了旁人的計就壞了?!笔Y映月說著,似有如無瞟了馮玉貞一眼。 馮玉貞心虛的垂頭,心下暗暗懊惱:偏偏來了個勸架的!若趁機讓蔣碧蘭跟夏桐斗起來多好,等打得兩敗俱傷,自己正好嶄露頭角——這兩人她都一樣討厭,最好一齊關進冷宮才妙哩! 蔣碧蘭并未留意馮玉貞的異樣,此刻反倒沾沾自喜,還以為夏桐城府甚深,誰知私底下這般沉不住氣,果然是暴發戶做派。如今她遞了個把柄到自己手中,蔣碧蘭自信對方飛不出五指山,多日來的憂慮消失無形。 于是這晚她破天荒地多吃了兩碗飯。 荷花看著空空如也的桌案,十分后悔自己沒多要些,早知道在膳房就不謙讓了——都怪美色沖昏頭啊。 * 關雎宮中,夏桐正在大快朵頤。 常青所說的那個計劃已經奏效,這從蔣碧蘭對她態度的改善可以看出來,取膳時麟趾宮那邊的人格外謙讓,甚至偶然遇見,蔣碧蘭還會破天荒地朝她露出一個笑臉——可見在蔣碧蘭心里,她已經不再成為威脅。 夏桐好奇問常青,“你怎么知道貴妃會隱而不發,而非立刻搜宮?” 常青在一旁伺候茶水,看她面前的杯盞微空,便立刻執壺注滿,他那雙眼睛似乎比游標卡尺還精準些。 常青靜靜說道:“能坐穩中宮,最要緊的是一個穩字,不妄言,不妄動。貴妃的手段縱使不怎么高明,可她身邊的智囊一定不少,斷不會容她莽撞行動的?!?/br> 這個倒是,夏桐想起蔣映月,meimei似乎比jiejie聰明許多。不過這種事也說不好,萬一蔣映月攔不住,蔣碧蘭一定要搜宮呢? 雖說虐待宮人是造假,可鞭痕卻是真的,萬一蔣碧蘭咬死這點,再動用刑罰,恐怕夏桐還是有些麻煩。 常青看起來依然鎮定,“娘娘請看,”他取了塊細布,小心的蘸上皂角水,一點點將脖頸上那道血紅的“鞭痕”揩去,露出白瓷一般的肌膚。 夏桐被這鬼斧神工的技術驚呆了,“居然是畫上去的?” 她就說一個新來的太監怎么會下那么大狠手,這也太拼命了些。 常青說道:“家父擅長丹青,小人幼時看得多了,便也粗通此道?!?/br> 入宮當太監的多數是貧苦人家子弟,實在沒活路了才來凈身,可窮人家會有錢畫畫么? 夏桐正想問問他身世的來龍去脈,皇帝卻大步進來了,見兩人交頭接耳,那個叫常青的還散著衣襟,露出半邊脖頸,不由得陰沉著臉,咳了兩聲道:“你們在做什么?” 夏桐被嚇了一跳,心想這人怎么老神出鬼沒的,也不著人通傳一聲。 這會子倒鬧得跟捉jian似的,好濃的醋味。 夏桐當然不肯暴露常青的計劃,那就顯得太有心機了,她只隨口編了個理由,“方才不小心將茶水潑了上去,妾正要命他下去更衣?!?/br> 常青知趣的道:“小人告退?!?/br> 劉璋雖仍有些疑慮,可畢竟對方只是個太監,太過多心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一般。 他只好按捺住不快,瞅著滿桌子菜道:“朕看你這兒最近又豐盛了不少?!?/br> 夏桐笑道:“這可是常青的功勞,他去領膳食,那些宮女都會額外給他多打些?!?/br> 說也奇怪,明明那樣平凡的一張臉,卻偏能引得人心動不已,甚至連貴妃宮里的荷花都有些神魂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