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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了, 名副其實的稱寡道孤。 若論人生的長度,他不過比劉季早生了三年,可若論人生的寬度、廣度,這位千古一帝過早的歷盡了滄桑。 他英明又冷硬,甚至可以說得上殘暴,他吞并六國、開創帝制,征發勞役修筑長城,大耗人力物力修建陵墓,但他一生未立皇后,他對偷·jian之罪問責極重,便也知他少時的經歷對他影響不淺。 又批完一卷文書,始皇放下筆,疲憊的往后靠在憑幾上,閉著眼睛揉著眉心,整個大殿安靜得仿佛除了他之外再沒有別的人,直到始皇不知對著誰說了一句,“召盧生來見?!?/br> 這才有一中年男子躬身應道:“諾?!?/br> 不一會,一頭戴冠巾,一襲青袍的男子行了進來,他的胡須又長又白,衣袍極其寬松肥大,拱手時袖底及靴,很是飄逸瀟散,很有幾分凡塵斷絕的仙人之姿。 “盧生見過陛下?!?/br> 始皇虛虛抬了抬手,“免禮?!倍髥柕溃骸半薜南伤師挼萌绾瘟??” 卻原來這盧生乃是為始皇煉藥的方士。 只是這長生之藥如何煉得出,若是他有計能求得長生,他也不至于發須皆白了。 盧生站在臺下殿中,微微抬著頭,看著臺上圣顏,吐出他早就想好的說辭,“有惡鬼作怪,故求仙藥不得?!?/br> 始皇正色斂容問道:“何來惡鬼?如何驅避?” 盧生回道:“有方術之書記載:人主需時常微行,以避惡鬼,惡鬼避,真人至。人主所居若為人臣所知,則有礙于真人。真人者,入水不濕,入火不焚,騰凌云氣,與天地同壽。只有不讓外人知曉陛下的行止,才能向真人求得長生不死藥?!?/br> 入水不濕,入火不焚,騰凌云氣,與天地同壽。 字字句句都叫始皇心生向往,始皇聽罷,道:“朕仰慕真人,從今日起,朕自稱‘真人’,不再稱‘朕’?!?/br> 而后又依循盧生所言,下令道:“從咸陽城旁二百里以內,二百七十所宮觀,全部建造復道、甬道以連接,并以帷帳遮掩,將鐘鼓、美人充實其中,各宮人員不得隨意移動,有敢泄露真人行蹤者,死罪?!?/br> 然始皇集天下權勢于一身,宮人臣子無不關注他的行動喜好,故初初執行這一禁令時,常有人犯禁。 直到一日,始皇行至梁山宮,在山上看到丞相李斯車騎甚眾,心生不悅,然而再見時,李斯車騎大為減少,始皇大怒,道必定有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蹤,下令徹查,然十日無果,始皇遂下令將當日在場之人全部斬殺,自此之后,始皇行蹤去向,再無人知曉。 始皇日日行于帷帳、甬道之中,深感宮人甚多,而宮殿甚小,便命在渭河以南的上林苑營建一座新朝宮,這便是后世著名的阿房宮。 阿房宮占地之廣,從咸陽以東到臨潼,以西至于雍,以南抵于終南山,以北達于咸陽北坂,縱橫三百余里。 而且始皇對這座宮殿要求極致精美,所用石料均運自北山,木料則源自蜀地和楚地,又在宮前立十二尊銅人,以磁石造卻胡門,使懷刃隱甲之人不得入內。 此外,將咸陽到函谷關以西的三百余所宮殿、函谷關以東的四百余所宮殿,全部施以雕刻,涂以丹青,極致奢靡。 物資耗費巨大且不說,又有工程之浩大,加之驪山修墓未完,叫始皇下令征調了隱宮罪人與刑徒七十余萬,民間怨懟暗生。 除了個人的宮殿與陵墓,為加強關中與河套地區的聯系,始皇又命蒙恬拓筑從九原至云陽的直道,鑿山填谷,長達一千八百里。 故此,這一年費財勞民,百姓苦不堪言。 不說百姓,各地官府征發徭役的負擔也很重。 征調勞役的命令很快下達到了沛縣,要求沛縣選出五百個身強力壯的勞役送往修筑驪山陵墓。 這是個苦差事。 首先,對于一個小小的沛縣來說湊出五百人便是個難題,其次,要把這五百人一個不落的送到驪山更是個難題,若有人中途逃跑,押送之人是要論罪的。 而服徭役,條件艱辛,勞動強度又高,已有許多人有去無回,百姓都很是懼怕,又怎么會乖乖的聽令,不逃不避呢? 劉季愁得把頭發薅得一團亂,“這他·娘的,這是要逼死人??!” 是的,沛令經過一番考察,最終選中了他好友呂公的女婿劉季擔此重任。 會稽郡,郡守殷通喚來了項梁幫忙。 項梁帶著項羽進入縣衙,行至前院,項羽往左側一瞧,看到周寧正在埋首書寫著什么,他面前坐著一人,身旁還有一膚黑的獄掾以及一白胡子老頭,像是在等周寧忙完說話。 項羽頓住腳步,對叔父項梁道:“我在此處候著,您進去與郡守議事?!?/br> 項梁回頭看了一眼侄子,又順著項羽偏向的方向往右側看了看,也看到了周寧,自周寧到縣衙當值后,他與他也見得少了。 如今始皇大興土木,百姓財匱力盡,已生怨懟,這是亂象,或許什么時候他們便有機會復國,故如此人才萬不能疏遠了。 項梁問道:“周寧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項羽回道:“是,先生比我小一歲,下月及冠,不過先生不喜熱鬧,故并不打算舉辦儀式?!?/br> 項梁搖了搖頭,道:“畢竟是及冠之禮,不能輕忽,咱們該備的賀禮還是得備好?!?/br> 項羽自信的笑道:“自然,我和先生乃至交好友?!边@是他唯二的好友之一,他早已備好了。 “嗯?!表椓狐c了點頭,末了又囑咐了一句,“你去的時候,把妧兒她們也帶上?!边@才將項羽留在院中,獨自進了正堂。 帶項妧她們做什么,項羽皺眉不解,并不打算聽從。 先生一月不是當值就是抱病,或是從月初病到月中,或是從月中病到月末,或只是月中休息五六日便好,可也有嚴重時,病臥整一月,叫了項妧她們去,沒得叫先生費心應付。 周寧將木牘分了一半給來咨詢的百姓,抬頭往院中看去,正好看到項羽站在院中,便對他笑著微微點頭,項羽見了,笑著大步往她這處來。 一直候在周寧身旁的白老和黑沒注意到院中的項羽,顧自將卷宗擺在周寧面前向她請教,她雖是任了法吏,不過原先在破案判案上極為犀利,所以他們有不解處,便會過來請教,這也是周寧能時常請假的資本。 白老問道:“此案中,死者渾身上下并無傷口,生前也無疾病,卻不知為何突然暴斃?!?/br> 見周寧正與人說話,項羽便站到一旁,一邊打量一邊聽他們說話。 觀其穿著,這兩人并不是來咨詢的百姓,而是縣衙中的官吏,年紀又較周寧大上許多,卻向周寧虛心求教,項羽心中頗覺驕傲,只覺得先生不愧是先生。 周寧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