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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我聽說她要嫁我之后,是不是當即離開了貴門,連那個月的供奉都沒領?”聲聲句句,都是他午夜夢回時想問那些追殺者,卻一直沒機會問出口的話。街上那些浪蕩子弟調戲婦女,大家還都會譴責惡人,覺得女子無辜;他分明也是被人強迫的,為什么人人都說他是妖道,那些看上他外表,不顧他意愿就要私通要私奔的反倒成了受害者?原先他不敢說,不敢問,可是現在晏兄要替他做主,趙莊主他們都已經承認了這種事不是他的錯,那他也要挺直腰板向其他人討個公道。務塵宗的來馳援的劍客先變了臉色,不敢相信地問道:“王門主,他說的真有其事嗎?當初并不是這妖道故意引誘,敗壞大小姐的聲譽,而是她自己——”看在兩派交情的份上,后面的話那人并沒說出來,但同來的幾人臉色都不大好看。清風、岷山二派的人更是既不想多聽王家的隱私,又隱隱有著幾分微妙的八卦心態,想知道當年更多真相。他們是稟著匡扶正義的理念跑來支持平天劍門的,可是怎么聽這兩人話語間的意思,那妖道倒是無辜的,平天劍門的所做所為卻沒那么光明正大呢?底下弟子們更是繃不住,當場便小聲議論起來。雖然更多的是憤恨邵宗嚴無恥狡辨,可平天劍門和大小姐的名字也夾在里面被提了不少次。王知行臉色變了變,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壓低聲音道:“此事不好在大庭廣眾下多提,還請兩位隨我進院里再說?!?/br>只要能講理,無論在哪里說都行。邵道長收起爐子,拉著晏寒江坦然邁進了王氏大宅。這里真正的主人和受邀的客人們反倒落在后頭,像下人一樣跟著他們。兩人進去后,王知行便在后頭吩咐弟子把住大門、守緊院落,將傷者抬回去救治。一名王氏嫡脈子弟焦躁地問道:“伯父就讓這妖道在咱們王氏的地盤上大搖大擺如入無人之境?小侄寧拼上一死,也不讓這等人在王家作威作福!”王知行擺了擺手,神色沉重地說:“你敵得過他手里的爐子?你知道那爐子是從哪兒掏出來的,后頭還有別的兵刃嗎?這已經不是凡人的手段了,說不定那黑衣冷面的魔頭真就是個什么魔物!都是我老頭子的錯,當初要是早狠下心來管教那不孝女……”他眼窩里滲出一點渾濁的老淚,侄子也憤然流淚,大罵天地不公,讓那妖道找到了這種大靠山。務塵派的幾名劍客在旁安慰道:“王掌門不必難受,吃一塹長一智,令嬡日后必會記取這次教訓,安安份份地過日子了?!?/br>這話安慰中夾雜著譏諷,說得十分不客氣,迥異于他們之前傾力相助的態度。王掌門也感覺到了這點,本欲辯解幾句,看了看身邊的邵宗嚴,還是嘆著氣閉上了嘴。務塵派的幾個人心里就有了計較??吹酵踔羞@副心虛理虧、不敢說話的作派,他們對那位為了個認識沒幾天的妖道當眾拒婚,害得本派少掌門傷心許久的王大小姐觀感更差了。在他們心里,學劍之人骨頭應當比一般人更硬。要是這妖道說的都是假的,不管他有多強,王知行都得在大庭廣眾下說一聲“不是”。王掌門真要有這份骨氣,他們也敢死戰不退,也不枉門主不念舊惡,讓他們翻山越嶺地過來馳援了。可是現在那妖道還沒怎么威脅,不過是問了幾句話,王掌門就啞口無言,直往后出溜兒,不是心虛是什么?王知行進門之后,一名年輕些的務塵派弟子便“嘿”地一笑,湊到長輩身邊低聲說道:“師叔,咱們這趟真沒白跑,至少能知道當年大師兄被退婚的真相,省得他老記掛那位大小姐?!?/br>做師叔的在他頭上重重敲了一記,低聲斥道:“閉嘴,在平天劍門亂說什么!跟我進去?!?/br>他們和清風、岷山兩派的人先后進門,進去之后卻都被堵在了外面客廳里。招待他們的王氏弟子態度極好,卻不肯讓他們離開客廳,到書房看看王掌門與邵宗嚴在說什么。清風、岷山兩派純粹是出于江湖道義而來,務塵劍派卻能算是一半苦主,哪兒是這些弟子們攔得住的,當場翻臉,硬闖進了書房所在的院子。另兩派既不好硬闖,也舍不得落下,就裝著勸說務塵劍派那幾位劍士的樣子,跟著走到了書房外。里面的人聲音不算小,他們都是內力精深之輩,隔著窗子也能清清楚楚地聽到里頭的聲音。不出他們意料,書房里的三人沒打起來,而是在“好好地”談著話。王知行的聲音略低沉,飽含無力、無奈和淡淡的悲憤說道:“當初是我老頭子得罪的你,你要讓我寫什么檢查,我寫就是,可英兒當初對你怎么樣?她是不是叫人給你安排好茶好飯,還給你做新衣服?她都為你嫁到外地了,你還不肯放過她!你可知道,她要是也寫了這個檢查,承認自己當初是主動纏上你的,定然會被婆家休棄,下半輩子無處立足!”他越說越激動,最后甚至喊了起來。他在門中素來極有威嚴,弟子等他喊完了才敢過去敲門,通報務塵等三派的人強闖過來之事。王知行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房門忽然敞開,一道冰川融水般清冷淡漠的聲音自里面淌出:“你們別走,待會兒有些事要讓你們見證?!?/br>那道聲音響起后,他們就發現自己真的動不了了。想走不能走,亦不能說話交流,只能站在原地聽著屋里的動靜,像是在清醒時遇上了一場鬼壓床。不,鬼壓身。極度的緊張與恐懼中,他們終于聽到了另一道微帶猶豫的聲音:“晏兄,王小姐當初年紀小,還不懂什么男女之情,現在她已經嫁人生子,想必也懂事了……”呸,都要嫁人了不懂得男女之情?不懂還給別的男人送衣服送水!務塵劍派的人越聽越氣,恨不得沖進去教訓邵宗嚴一頓——她跟婆家好不好有你什么事?帶了綠帽子還癡念好幾年的是我們家少門主,憐惜也輪不到你來憐惜!另外兩派沒有這么復雜的恩怨在其中,關心的則是:這妖道還是惦記舊情,要不怎么還記得送衣服送吃食的事呢?他身邊那個魔頭會不會吃醋,是把他打一頓還是把王小姐殺了?這樣的胡思亂想稍稍化解了他們的緊張感,但接下來,那道一言就鎖住他們身體的鬼神之音又響了起來,仍是聽不出情緒,還夾雜著些根本聽不懂的詞句,再度挑動了眾人的神經。晏寒江說:“我在國內工作時,哪個公司茶水間都有免費的咖啡和飲料,加班時老板還會掏錢請吃頓好的。給你那些頂多就算是他們的員工福利不錯,用不著感激——他們還拖了你最后一個月工資沒結呢,要是告到勞動仲裁,他們得賠你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