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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心頭一震,面上卻露出了笑容:“那還真是大才,敢問貴幫的軍師高姓大名?” 對方卻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們都稱他為‘方老先生’,其他就不知了?!?/br> 這似乎涉及了一些秘辛,見對方不愿繼續,陸儉立刻轉開了話題,然而這名字聽在耳中,總覺得有些熟悉。 等送走了信使,陸儉招來陸三丁,開口便問:“當初查邱大將軍時,他的親信幕僚里可有一個姓方的?” 陸三丁一怔,趕緊道:“是有一個,名叫方天喜。原本是將軍府的幕僚,誰料邱大將軍落難,他先逃了一步?!?/br> “方天喜……”陸儉的眉頭皺了起來,突然又道,“最近赤旗幫是不是又出了個新頭目?” “不錯?!标懭×⒖痰溃骸奥犝f是伏幫主的心腹幕僚,姓田,雙腿似乎有疾?!?/br> 姓田……陸儉臉色一變,當初番禺大牢里不就關著一個邱大將軍的錢糧官嗎,那人也姓田,據說死在了府衙的大火中。他真的死了嗎? “立刻去查查,之前府衙大牢里關押的死囚田昱,腿上可有殘疾?!标憙€厲聲道。 陸三丁悚然一驚,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轉身而去。這事倒是不難查,只過了小半個時辰,他就回來稟報:“那死囚聽說曾被挑斷腳筋,有些瘋癲……” 陸三丁的話沒說完,陸儉已經站起了身,在屋中踱起步來。難怪上次伏波突然會跟來番禺,難怪明明知道兇險,他還要等到蓑衣幫劫獄之后才退走,恐怕明面上是為了幫他和蓑衣幫,實則是為了救人,神不知鬼不覺,就從大牢里撈出了一個死囚。 而那個死囚,那個曾經的錢糧官,如今已經是伏波的心腹幕僚。他憑什么能讓一個朝廷都撬不開嘴巴的死硬文官為己所用?那位方軍師方老先生,若真是邱大將軍曾經的幕僚,又為什么專門找上赤旗幫,請伏波親自前往汀州? 還有嚴遠,明擺著是軍伍出身,還跟邱大將軍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怎么會一個照面就投奔了赤旗幫,成為伏波身邊的親信。 一個不過弱冠的少年人,如何能降伏這些能人異士?除了膽魄,除了能力,還有什么共通之處? 邱大將軍膝下無子,也沒有親近的子侄,但是他有個女兒,愛若掌珠。 一瞬間,腦中就像有什么被照亮了,陸儉止住了腳步:“是了,他叫他‘小姐’?!?/br> 那瀕死的家兵根本不是無力開口,而是只聽到了一句“小姐”。在嚴遠見到伏波,甚至跟她動手之后,失聲叫出了這兩字。 陸儉扶住了額頭,難以自制的笑出了聲來。若是如此,一切就能說得通了,那位赤旗幫的幫主,并非行事肆意,這才隨心所欲假扮女子,而是她本身就是個女子!也只有女子,才會假作十四五歲的少年人,而非一個成年男子。 可笑這么簡單的事情,他竟然一直沒能看穿。 “家主!”陸三丁哪見過家主如此失態大笑的模樣,誠惶誠恐的喚了一聲。 陸儉猛地止住了笑,等等,寧負知道這事嗎?沉吟片刻,陸儉搖了搖頭,那家伙恐怕還真猜不到。若伏波真是個女子,她前往汀州,跟蕭氏談生意多半也會用女子的身份,如此一來,就算鬼書生把汀州翻個底朝天,也只能知道傷他的是個女子,而猜不到此人正是赤旗幫的幫主。難怪在酒宴上,會有如此一問。 那若是寧負將來知道了此事呢? 陸儉的神情一下就嚴肅了起來,開口問道:“這幾天,查到鬼書生的行蹤了嗎?” 陸三丁趕忙道:“未曾,這人狡詐,早就藏起來了?!?/br> 寧負為什么會來番禺,總不能只是打著結盟的心思,來跟他攀交情的吧?那鬼書生就算不知此地是赤旗幫的地盤,有人家的耳目,也該防著他給赤旗幫通風報信吧?難不成還有什么詭計? 沉吟片刻,陸儉道:“之前青鳳幫的楊掌柜,是去了羅陵島嗎?” “沒錯,走的十分匆忙?!标懭≮s忙道。 “沈鳳怕是要搬救兵了?!标憙€沉吟道,“寧負前來,說不定就是為了此事?!?/br> 寧負也是知道汀州之事內情的,一旦赤旗幫出兵馳援,助青鳳幫攻打葉氏,島上必然空虛,那鬼書生會不會想要趁亂偷襲?赤旗幫可是有兩處營寨,兵力未必能守得住啊。 陸三丁也聽出了些門道,小心問道:“那是否要給伏幫主傳個消息呢?” “伏幫主”三字,讓陸儉一怔,旋即露出了笑容:“我親自去一趟吧?!?/br> 邱大將軍的女兒叫什么來著?似乎是叫……“邱月華”。 那三字在舌尖一繞,并未出口,陸儉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下去準備,明日就走?!?/br> 不論這猜測是對是錯,他都要親自看上一眼,才能安心。若那真是個女子,事情可就大有不同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也是陸儉選擇的時間恰到好處,等他乘船出番禺時,恰逢赤旗幫大軍過境。幾十條船黑壓壓連成一片,旌旗遮天,氣勢逼人,當真是神鬼睥睨。沿途大小勢力都要縮起身形,生怕一個不留神惹怒了這新任的南海之主,因而掛著赤旗幫令旗的陸氏船只,一路上也沒人敢攔,順順當當來到了目的地。 陸儉可是赤旗幫實打實的盟友,根本等著通傳,直接就被領進了大營。這營寨跟上次來時又有了不同,rou眼可見地扎實了起來,愈發有大幫派的模樣。不過陸儉今次過來,要看的可不是這個。 “明德兄怎么不打招呼就過來了,可真是稀客?!?/br> 那熟悉的嗓音響起時,陸儉面上露出了笑容:“怎么,已經不歡迎愚兄了嗎?” 看著立在堂前的赤旗幫幫主,陸儉目光不由深了些。比起一年前,那人的身量又略略拔高,身材卻依舊纖細修長,完全想不到其中還蘊含著能奪人性命的氣力。那一口清朗的聲線也未曾變過,全無沙啞粗糲,猶如長不大的少年。 可是少年總會長成男人,哪有一成不變的道理? 對上陸儉的視線,伏波也笑了出來:“可不得問清楚了,若是來討債的,小弟也好早做準備?!?/br>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兩人的關系拉近了幾分,當真稱得上八面玲瓏,陸儉笑著搖了搖頭:“汀州之事虧的你出手,倒是讓我欠下了人情債,這次愚兄可不是來討債的,而是來還債的?!?/br> 這話讓伏波微微挑眉,陸儉來得實在太突然,一見面又眸光深沉,她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情,誰料對方竟扔出這么一番話??磥磉€真有事情,她立刻道:“那倒要好好招待貴客了,明德兄里面請?!?/br> 說著,伏波帶人往大堂走去,跟在對方身后,陸儉的目光悄無聲息卻落在了對方身上。耳垂光潔圓潤,沒有耳洞,步伐也穩健輕盈,想當然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