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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您隱隱也覺得,裴家會不忠于你,裴家會有一日舉兵造反。因此,你根本沒有去聽裴家的辯解,裴家的冤屈,就判了他們一個流放千里的決定?!?/br>熙和帝啞然。是了,他藏在心底的那點想法,放在當年他自然能相信藏得嚴嚴實實,無人能知。可這些年過去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仔細叫人想起來,都有些矛盾。更何況,他的長子自小聰慧,這么多年過去了,哪里還會不清楚當年裴家出事背后,也有他的應允。“你,恨朕嗎?”熙和帝有氣無力問。謝忱神色坦然:“恨?!?/br>熙和帝苦笑:“等你坐到朕的位置上,你就會知道,有些事若是不做,就不能安心?!?/br>“哪怕明知裴家無罪,一切都只是王侑之的陷害,但為了自己那點疑心,為了不受人威脅,還是選擇讓裴家背負莫須有的罪名,離開京城,流放西州,即便知道那一路上裴家人可能到最后會全部死在路上,一個不剩?”熙和帝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長子,越來越有儲君的模樣。明明過去的十余年時間里,這個兒子一直住在深山,除了青燈古佛,便無其他旁物陪伴,可偏偏還是叫他成長為最合適的帝王人選。裴家……“對,只要有危險,就必須剔除,哪怕還僅僅只是可疑?!?/br>“那父皇更應該處置王家?!敝x忱沉聲道。熙和帝仿佛終于有了自己的考量:“王家可以動,但王侑之得留下。朕還要用他……”“王侑之可以留,但不能再讓他留在尚書令的位置上。還有王皇后?!敝x忱打斷道,“她也必須有所讓步?!?/br>御書房內,忽然長久的沉默下來。父子二人誰也沒有說話,直到熙和帝長嘆一聲:“忱兒,你是在和朕講條件?”“是?!?/br>“憑什么?”“就憑父皇要用兒臣?!?/br>熙和帝再度不語。良久,他終于道:“你想做什么?”謝忱說:“兒臣,想去西州,接裴家后人回京?!?/br>*****刑部大火七日后,有傳聞自宮中起,說熙和帝召見了尚書令王侑之于御書房密探甚久,期間曾有摔筆砸硯之響從書房內傳出。有內侍跑去向王皇后傳話,王皇后趕來求見,卻遭到內侍總管的阻攔,并被熙和帝命人禁足于鳳儀宮。緊接著次日上朝,刑部尚書朝訴刑部大火案的調查結果,并歷數王家所犯的累累命案,請旨監審尚書令王侑之,責其對家人管教疏忽,有縱容之嫌。此言過后,朝中自有人緊隨其后,駁斥刑部說的并非事實。只是刑部早已證據在握,哪里是別人說句不對,就不對的。大理寺、六部皆有人上書王家人行買官賣官之事,為無德無行之人買賣官爵,并占有百姓良田,罪當捉拿。熙和帝怒極,命刑部即刻收拿王家,責王侑之半年的俸祿,雖仍是尚書令,卻將部分職權轉交給了左右仆射。如此,倒也算是對王家做出了相應的懲罰。王家入監,與王家相關的命案大案全部交由刑部俞尚書主審,大理寺、御史臺監察。而王家當初買賣的官爵,在這之后,接連被調查,更直接牽扯出了大小官員三十多人。這三十多人中,有王家人,也有其他。無論官職大小,一律獲罪關入大牢嚴審。同時,大理寺重啟當年裴家獲罪一案。又過半月,太子謝彰被廢。王皇后禁足鳳儀宮。磲理國公主隨親入后宮,熙和帝封其為嬪,寵愛有加。王家至此,已日落西山,不復從前。一切都好像來的很意外,卻又好像本該如此,只不過終究是將曾經走偏的方向,調整回了正軌。*****孫蓬坐在榻上,褲管被高高卷起,露出兩條白嫩的長腿。興許是因為年紀還小,體毛并不重,只兩個膝蓋處,還有些淤青的痕跡。謝忱坐在榻側,手心抹上了宮里特制的藥膏,將他的兩條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均勻仔細的把藥膏搓揉到少年的膝蓋上。房門關著,連枸杞都沒能進屋。“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能跑能跳的,就是看著還不好看?!?/br>謝忱搓揉膝蓋的時候,孫蓬靠坐在榻上,手里握著一卷書,卻分明沒看進去半眼。謝忱并未抬頭:“膝蓋很重要,養好了老來才不能得病?!?/br>孫蓬應了聲,靠在一邊,繼續看著謝忱動作。漸漸的,他膝蓋上的藥膏全部被吸收了進去,皮rou開始發熱,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謝忱的掌心。又過半刻鐘,膝蓋又酸又熱,開始發揮藥效,謝忱也隨即停了手。這幾夜,謝忱都會留在孫蓬房中,直給他抹好藥膏,說上一會兒話,這才離開回房。久而久之,府中自然多了流言。可二人似乎并不在意,仍舊如此行事,便是孫蓬得了老太爺的允許可以隨意走動,不用再躺在床上休養了。也多半時候,與謝忱一道形影不離。漸漸的,要說沒人懷疑他倆的關系,便虛了一些。謝忱擦過手,又給孫蓬放下褲腿,道:“過幾日,你與我一同去趟西州?!?/br>小腿被男人的手指擦過,燙得孫蓬差點蜷縮起腳趾來,聞聲哎了一下,問:“我能跟著去?”謝忱應了聲,卻沒放手,反而低頭在少年白皙的腳背上落下一吻:“能?!?/br>孫蓬抿唇:“我是江南東道的監察御史。論理過完年就該啟程了?!?/br>如果不是當時為了孫嫻,被熙和帝下令杖刑,他的確該在過完年就重新啟程回江南東道。“江南那兒還留著部分王侑之的門生?!敝x忱洗凈手,坐到孫蓬身側,“陛下疑心重,以王家此番的情況來看,江南那邊只怕已如虎xue,他不會讓你過去,想必早已經找好了替代你的人,要聯合景王一起肅清江南官場?!?/br>孫蓬沉默。謝忱側頭,吻著他的鬢發,將人壓在自己肩頭:“裴處該回京了?!?/br>孫蓬還在思量,突然聽到熟悉的名字,不禁側頭去看他。兩人本就貼得極近,一側頭就親到了謝忱的臉側,孫蓬愣了愣,咬嘴咬了上去。謝忱握著他肩頭的手頓了頓,忍不住低笑,手一抬,將人翻倒在榻上。床榻不大,一側的枕頭和藥盒被輕輕揮到了地上。身體緊貼著身體,再細微的變化,都因近在咫尺而被無限放大。孫蓬未經人事,可男人那點事再怎么不經歷也是清楚的,當下羞得滿臉緋紅,整間屋子都覺得燥熱了起來。“七郎?!?/br>謝忱突然喊了一聲。孫蓬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視線瞬間落入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當中。他的心當下就要跳了出來,想要扭頭,臉頰卻被謝忱的手指捏住。“七郎?!?/br>像是因為得不到回應就不停歇,謝忱一連喚了好幾聲,終于得到了一聲低低的羞澀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