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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蓬攏了攏身上的衣衫,眉眼間帶著苦笑:“一時不慎,叫椒柏跟屠蘇酒給醉倒了?!?/br>“大殿下也說七郎是叫屠蘇酒給醉倒了?!?/br>“是啊,叫屠……大殿下?”孫蓬愣了下,“你見了大殿下?”“昨夜是大殿下送七郎回來的,待七郎睡下后就又回宮去了。這個時辰,怕是在宮里參加大朝會?!?/br>孫蓬遲疑地坐在桌旁。枸杞再說什么,他卻已一句話也聽不進耳里,只皺著眉,擔心昨夜自己是否酒后失態。直到大朝會結束,孫家人從宮里回來,孫蓬都始終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片刻不曾外出一步。他從前最是坐不住,如今這副模樣,多少叫人擔心是否又病了。枸杞倒是知道自家主子好端端的坐著呢,沒病沒痛的。可他也不好同人說,七郎一個人坐在桌案前,紅著耳朵,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對著桌案上的紙提了幾次筆,完了又什么都沒寫下畫下,反倒是硯臺里的墨干了又磨,生生磨掉了半支上等的徽墨。真要說病,枸杞想,他家七郎這模樣,就跟害了相思病似的。孫家女眷們最是心疼孫蓬,請了大夫,又浩浩蕩蕩的親眼督促著他把大夫開的強身健體的湯藥喝了,這才在孫蓬的好言好語中作罷離開。枸杞還想再屋子里留下,陪著孫蓬說說話,反倒叫他給攆了出去,完了卻又得了一小袋金豆子,叫人帶上八郎和如今住在府里,小小年紀卻老成的不像話的徐聿修一道上街耍著玩。枸杞到底年紀不大,得了金豆子,爽利地應了聲,撒開腿就跑去找人了。聽著跑遠的腳步聲,孫蓬舒了口氣,關上門,又忍不住捂住臉,發出喟嘆。他昨夜的那場夢,實在是太令人難以啟齒了。夢中那個男人,那張臉,如何叫他能站得住腳?只要想到夢里自己虛弱無力,呻.吟連連的情態,孫蓬就覺得快要窒息了。然而更多的情緒,并非是對夢中窺見自己暗中想要發生的隱秘□□感到羞愧,而是覺得自己真的玷污了那個人。正月初一的夜,照理京城中熱鬧非常。八郎同徐聿修一道,在外頭耍了一日,回來吃過飯后,才纏著孫蓬說了會兒話,兩個孩子就紛紛躺在他的床上睡了過去。孫蓬忍笑把人和八郎一道放上床,被褥一蓋,只露出兩顆睡得香甜的腦袋。房門這時候被敲響,他只當是枸杞,喊了聲“進來”,并未回頭。“七郎?!?/br>一個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身后響起,孫蓬正掖被角的手頓了頓,回頭看去,才發覺那敲門進屋的,竟是謝忱。春.夢的主角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饒是屋子里還有其他人,孫蓬這會兒也忍不住渾身燥熱,腦海中一下子回憶起昨夜夢中那摟抱住自己的,強有力的臂膀。白日大朝會結束,孫家所有人幾乎都往他屋子里走了個來回,唯獨謝忱,始終沒有出現。聽二叔說,他是叫陛下留在宮里,商議那位磲理國公主的事了。這么一想,孫蓬心底浮上幾分苦澀。他別過臉:“恭賀殿下,不日就要娶妻了?!?/br>孫蓬有一瞬的期待,可當聽見男人不輕不重的一聲“嗯”時,心頭如同被人重重捶了一拳頭,疼得差點蜷縮起來。“那位磲理國的公主,想必一定十分美麗。殿下與公主,日后一定會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寬大的袖子遮擋住了他緊緊握拳的手,掌心的疼痛遠遠不及心口的刺痛。他笑著想要落淚,可眼眶意外的干澀,除了疼,沒有其他感覺。“他是長得不錯?!痹S是因為屋子里還睡著兩個孩子的關系,謝忱的聲音壓得有些低。孫蓬垂下的眼簾,遮住了視線,沒能叫他看見謝忱落在他身上的幽沉的目光。“他是孤見過的人里頭,長得最好看的。不僅好看,而且聰明,堅強,不怯弱。他在孤心里,如同珍寶一般?!?/br>孫蓬甫一聽清他說了什么,心頭突突了幾下,酸澀之感頃刻間蔓遍全身。原來……在長州說的那些話,都不過只是一場夢而已。他喜歡的,不敢碰觸的這個人,并不喜歡自己,這個人終究會走回到正軌上。“原來磲理國使臣帶了公主一道進宮了。這才第一面,殿下就……”他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酸,可一張口,能從喉間冒出的,卻只有這樣酸澀的話語。謝忱似乎并不在意,低聲道:“我喜歡的人,他姓孫,家中行七?!?/br>看著緩緩抬起頭來的少年,他笑:“他是男非女,與我一樣,本可以傳宗接代,但我自私地盼著,他能與我一起白頭偕老,不娶妻,不生子,就我們兩個攜手一輩子?!?/br>“殿下……”“七郎,我不娶什么公主,我只要你?!敝x忱低頭,徑直伸手按住孫蓬的后腦,吻上他微涼的唇瓣。孫蓬嚇了一跳,慌忙去看床上的兩個孩子。沒了說話聲,屋子里靜悄悄的,兩個孩子許是玩累了,發出小小的呼嚕聲。謝忱也看了孩子們一眼,見他們頭挨著頭,睡得香甜,眉眼一彎,直接摟過孫蓬的肩頭,再度落下一吻。孫蓬活了兩輩子,也將這個人裝在心上兩輩子。這是頭一回,整個人如同被火燒一般guntang。這溫度,不同于風寒發熱時,叫人渾身酸痛的病癥感,反而有什么東西一股腦地身下涌去。和之前的吻不一樣,和夢里的吻也不一樣,唇舌間不自覺地糾纏,竟然連身上的力氣都隨之流失。他有些慌亂,呼吸急促,心底又擔心驚擾到睡著的兩個孩子,只好壓著聲音,從鼻腔里發出細微哼聲。推拒男人的手,漸漸無力,只能換上對方的腰。什么不該,什么羞恥,都在此時此刻,從腦后遠離。“永徽三年,你出生了。那年,我和裴處一起去孫府看過你?!?/br>“永徽六年,我出家,裴家遭人誣陷,流放西州,母后被廢關入冷宮。除了孫老太爺,無人來景明寺探望我。那年你才四歲,小小的一個,跟在老太爺的身后,乖巧地坐在蒲團上打瞌睡?!?/br>幼年的事,孫蓬早已忘得差不多了。謝忱說的每一個字,對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儀鳳七年,你十歲,陪同孫老太爺和孫大人上景明寺,將裴家在西州的消息轉告于我。那日,老太爺與我對弈,你坐在菩提樹下等得累了,靠著樹就睡了過去。寺里的小貓團在你身邊,你都沒發覺?!?/br>“儀鳳八年起,你沒再上過山。但聽說你參加了科舉,并且一鳴驚人。那年,你才十一歲?!?/br>“寶應三年,謝彰娶孫家二娘為太子妃,你棄文從武,入鶴禁衛護一母所出的嫡姐。次年……”察覺到抱住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緊,孫蓬詫異地看向謝忱。謝忱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次年,寶應四年,孫家九族被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