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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道:“為什么不妙?”顧生玉彎眸道:“與友相合方是樂事,無友相伴再彈奏起來,豈不是追憶往昔,徒增傷感,所以才是不妙?!?/br>百里屠蘇沉默一陣,道:“是我冒昧了?!?/br>顧生玉樂道:“小孩子家家,怎么這么老氣,笑一笑,世上沒什么事是解決不了的?!?/br>百里屠蘇神情微動,輕輕出聲道:“復活死去的人……也可以嗎?”顧生玉沒有像其他人聽到他這么說時給予他遺憾的目光,而是淡淡道:“那要看你求的是什么了?!?/br>“何解?”不等百里屠蘇回答,橫空插入的一道聲音突兀響起。百里屠蘇順著看去,驚訝道:“歐陽先生?!?/br>歐陽少恭拱手道:“在下失禮了,若是打擾到百里少俠和這位公子的雅興,還請見諒,實在是兩位所言,也是在下心中之惑?!?/br>顧生玉玩味的看看歐陽少恭,再看看百里屠蘇,隨意一撥弄手下古琴的弦,連出一段曲聲有序的音調。“這么說吧,生者能向一介死者所求的,不外乎‘情’之一字?;蚴遣唤?,是對死者某些作為心生疑惑,因為人死再難得到回答,所以一定要此人復生才可解開心結?;虿桓?,為何這生不能與之分享,不愿那人就這般離去,故而一定要逆天而為?!?/br>“或劫,心成死灰,永寂焚劫?!?/br>百里屠蘇道:“這三者有什么區別?”顧生玉側頭沉吟片刻才道:“一者若是尋得通往陰間之路大可親自質問本人,若是輪回轉世,那么自己死后前往地府觀看輪回鏡也能解疑,三者,大多郁郁而終,或是在當時就已隨之而去,若是情深地府再會也不算是壞事。這兩者的唯一相似之處,就都是有解決的辦法,不會害人害己?!?/br>歐陽少恭淡淡道:“也就是說,想留死去之人和自己同享生年是害人害己嗎?”顧生玉輕弄古琴,卻一聲未響,故而他的聲音在這映襯下格外凌厲。“是?!?/br>歐陽少恭:“……”百里屠蘇無措的看著歐陽少恭和這位剛剛認識的先生,是錯覺嗎?他總覺得兩位先生雖然沒有目光相觸,但總有股無形的氣勢在兩人之間流動,對峙。歐陽少恭忽然一笑,如沐春風。“高解,詳解,在下聽來如春雷貫耳,不知身往何處?!?/br>“飄零而去,楊花飛逝,漂泊而去,隨水流花,飄風而去,浪蕩天涯,”顧生玉撣撣衣擺,站起身拱手道:“你又是哪一種?”百里屠蘇:“先生?!”顧生玉輕輕笑著捧起琴,神情遺憾。“好風,好月,好琴,好人,我以為故友已來,實則對面不相識?!?/br>歐陽少恭蹙眉道:“先生何意?在下并未見過先生?!?/br>顧生玉搖頭:“非是,非是?!?/br>百里屠蘇歪頭:“先生?”顧生玉繼續搖頭:“非是,非是?!?/br>歐陽少恭:“……”百里屠蘇:“……”顧生玉不理他們的疑惑,靜靜看著這兩個人,在他眼中,太子長琴就在此處,但此處又無太子長琴。手捧古琴,錯身而去,幽幽歌聲,滿載離別。顧生玉:“千年時去昨日歸,榣山仙人捧琴來,鳳凰招引落九霄,池中水蛭今化龍……”歐陽少恭不自知的握緊手掌,百里屠蘇也感覺腦袋嗡嗡的,總覺得好像有什么要冒出來一樣。對方越走越遠,身形在視野中逐步消弭于月色之下,他的聲音卻還在響起。“太古蔽日黑龍深,子與仙人做三約,長山落雨無人看,琴響人來空寂亭?!?/br>岸邊景色秀麗,湖光粼粼,靜謐的夜幕有詩聲回蕩,蕩出很遠,直到月色邊際方歇。這一夜,不知帶給歐陽少恭和百里屠蘇怎樣的感受,總之對另一個尋友而來的人,卻是遺憾。他的友人……裂成了兩半。低低一嘆,沉睡中的某人翻了個身,下一次再弄出些動靜,應該就是醒來的時候了。外界由于他的夢動,玄霄與重樓首先看向水汽越來越重的四周。前些年此地還干旱的仿若荒漠,而在近些年居然已經催生出大片樹林,徹底的改變了地貌。玄霄詫異道:“他到底是何人?”重樓:“我不知道?!?/br>玄霄更加訝異,“你不是認識他嗎?”不認識還守了這么多年?重樓抱著酒壇仔細想想,用力回想幾萬年前的情景,說實話這是個很考驗記憶力的活兒。“我統共和他見過三面,第一次,他斷我四肢,挖我心臟,第二次,他和飛蓬一起把我打成重傷,第三次也就是這回?!?/br>說完一口酒灌下去,魔尊擦掉嘴邊酒水,整只魔十分霸氣。“他當時沒有拿出我的心臟給你看嗎?”玄霄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這兇殘的見面史,幸好還有后半句,他回想一下,這可比重樓簡單多了,距離目前也就三百年前的事情,不要小瞧修仙人的記憶力。“是那顆寶石?我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生命力”“原來我的心臟幻化成哪個樣子了啊?!?/br>重樓“嘁”了聲。“還以為會更猙獰一些?!?/br>玄霄沉默,說真的,他以為一頭魔的心臟,怎么也不該是寶石的模樣,而且以他的審美看來,紅的仿佛烈火一般,實是寶石中的珍品。魔尊自嘲般的笑道:“都說心機魔的心臟是寶石的模樣,因為越是污穢的魔,心臟越是干凈,當年是心機魔的時候,果然也是顆寶石?!?/br>玄霄不知出于怎樣的心態,低聲問道:“那你現在呢?”重樓嗤道:“不知道,很多年前就給人了,誰知道那會是什么樣子,”他說完,似乎有幾分嘲笑般的加了句,“不過肯定不好看,不然……”不然也不會被那般嫌棄。他猛灌一口酒,全身冒出異樣熾烈的魔氣,殺氣騰騰的沖向天外,也不知道找誰打架去了。玄霄眼看著他離開,起身來到他剛才在的位置,拿起那壇酒小心的喝了一口,然后皺起眉頭。“好苦啊?!?/br>和尋?;蛄一虼嫉暮镁撇煌?,重樓喝的這壇口感差到極點,要是玄霄再了解些人世,就會知道這酒的來處是那些貧苦百姓忙忙碌碌完一天,從褲腰帶里擠出的那么一點兒奢侈享受。這是當年景天死后,重樓游蕩凡間,偶然的撞見景天轉世,對方卻是個比起景天還要平凡普通的老百姓。雖然已經承認飛蓬已死,但是這不曾斷絕的輪回似乎將神將身上的靈氣統統洗去,留下的是一具rou骨凡胎。就在他生起莫名怒火的時候,那個景天轉世干完一天的活計,擦著脖子上的汗,點頭哈腰的從工頭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