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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騁,我跟你說一件事?!?/br>顧騁剛想抬起頭,又被按了回去。霍譽非看著天上的螢火蟲:“你三年前說想要離開,設身處地的想,我能夠理解,如果換成我,可能也會做一樣的選擇。但我仍舊很生氣?!?/br>不過因為對方是顧騁,他生氣的對象就轉到了自己身上。生氣自己為什么不能把事情處理的更好一點,為什么不能更加給對方一些安全感,甚至于為什么不能夠克服心理障礙?;糇u非覺得自己不夠有擔當、不夠成熟、不懂得經營感情。什么樣的感情?在這三年里他反思了無數次,自己對待顧騁,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卻最終都沒有答案。太復雜了,對霍譽非來說,顧騁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最重視的人、最親密的人,遠遠高于一個“愛情”所能夠涵蓋的范圍。但顧騁想要的是愛情。我可以給嗎?可以的。霍譽非想,我也要變得優秀一些,更優秀一些,比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優秀。我想要改變世界。我也可以改變世界。被悶著腦袋的顧騁看不到對方表情,但是這個在“我很生氣”之后的戛然而止,令他不能不有點擔心。然后就聽見霍譽非一連重復了很多遍:“我很生氣我很生氣我很生氣我很生氣我很生氣!”停頓幾秒之后,做了一個總結:“總之我很生氣?!?/br>顧騁:……他使勁兒從對方懷里掙脫出來,抓著霍譽非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很認真的說:“我知道?!?/br>霍譽非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渾身上下忽然輕松了很多。他做出不高興的樣子轉過頭,悶悶不樂道:“我真的很生氣?!?/br>然后被猛不丁揉了下腦袋。顧騁手慢慢滑到了他的脖子上,特別溫柔的用力撫摸了兩下:“乖,別生氣了。是我做錯了,你可以罰我。我也會對你很好的?!?/br>霍譽非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伸手把對方拉過來,傾身吻了上去。好半天之后才松開,嘴角彎了彎:“好了,我不生氣了?!?/br>顧騁心里酸酸的:“怎么這么好哄啊?!?/br>霍譽非斜著眼:“不可以嗎?”“可以的,”顧騁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會對你很好的?!?/br>霍譽非親了親他的鼻尖:“顧騁,你對我很重要,即使那時候特別舍不得,我也沒有真的阻攔你。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想你實現夢想,我想你平步青云。還有,我想你開心?!?/br>他在呼吸可聞的地方注視著對方:“你對我很重要,明白嗎?”顧騁聲音有點沙?。骸懊靼椎??!?/br>“所以你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他看著對方的眼睛。顧騁忍不住握緊了對方的雙手,終于點點頭:“有?!?/br>他整理了一下言辭,然后就開始一點一點給對方講自己當年離開B市之后發生的事。用四個字來總結,就是“大起大落”。顧騁把這些講給他的小向日葵。講他一次次小心翼翼試水,是怎么樣行差踏錯,血本無歸。講他在最艱難的時候,為了盡可能的省錢,怎么樣住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一個月只靠泡面維持生計。講他終于找到感覺,開始日進斗金,卻仍舊舍不得多花一分錢。講他因為漂亮的控盤而遭到打擊報復甚至危及生命安全。講他無法拿到簽證迫不得已偷渡入境美國,入境第二日就被逮捕。講他想盡辦法避免遣返卻因為賬戶凍結而欠下大筆保釋金。不過對于其中最為艱難的部分——比如因為亞裔而遭到種族主義警員虐待,比如孤立無援一邊在華人街端盤子一邊借高利貸聘請律師解凍賬戶,再比如怎么樣孤身一人闖入如狼似虎的華爾街。他通通輕飄飄一帶而過。但說著說著,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委屈。是那種在外面無論遭遇了什么都能堅強的忍住眼淚,一遇到親密的人關心就再也忍不住的委屈。尤其那個關心他的人又是真的心疼他。特別特別心疼。霍譽非心疼的都要說不出話了。簡直沒法想象當時還略有些單純的顧騁是怎么經歷這些,在荊棘之中成長蛻變。他的小兔子怎么能讓別人欺負?霍譽非都在忍不住磨牙了。馬上盤問對方,當時在國內打擊報復他的公司是哪一個,關押他的警局和警察分別是什么。顧騁才說了一句:“我可以處理?!?/br>就被狠狠瞪了一眼,然后乖乖交代了。霍譽非記住了,甚至現在就想去處理。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他的小兔子需要好好睡一覺?;糇u非坐在那里想辦法。顧騁沒敢吭聲。好半天,他一抬頭看到小兔子這么乖巧的樣子,先是有點樂,隨即又挺無奈。霍譽非嘴角一彎,從毯子上站起來,同時也拉起顧騁:“走吧,我們回屋子里睡覺?!?/br>他其實今晚上還想和對方做點別的事情……如果顧騁不是這么缺乏睡眠的話。霍譽非熄滅了火塘,和顧騁一先一后爬上小木屋,他把所有的發光物體都熄滅了,然后主動躺到床上,趕顧騁去拉窗簾。其實這個時候屋子里就已經非常黑,林間的月色照不進來,再拉上一層厚厚的窗簾,就一點兒光都不存在了。顧騁不樂意,他說:“我可以克服的,不能總是這個樣子?!?/br>霍譽非忽然撲過去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同時把手伸進去揉了揉屁股,然后重重掐了一下,催促道:“快去!要克服也以后再說,現在好好睡覺!”顧騁渾身發燙,慌慌張張跑過去把窗簾拉了起來。陡然封閉的黑暗讓他渾身都放松下來。他摸著黑爬回床上,摩挲枕頭的手馬上就被握住了,握得很緊,甚至讓他有點發疼。顧騁問:“怎么了?”過了好一會,才響起霍譽非有點輕飄飄的聲音:“沒事兒,你動作快點?!?/br>但也沒有松手。顧騁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躺上了床,靠近對方,說:“我想抱抱你?!?/br>霍譽非才不情不愿的松開手。他們親密的抱在了一起。顧騁感覺到,對方一直緊繃著的呼吸這時候才緩緩放松下來。不禁低低的追問:“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這樣一片漆黑感覺不太好?”“沒有,”霍譽非把自己一條腿從對方兩腿之間插了進去,脖子也更加貼近一點,喃喃的說了一句:“小兔子都能做到我一定也可以,克服一下克服一下……”“什么?”“沒什么!”然而很神奇的是,霍譽非最終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