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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潔的白牙,一頭金發打理得十分帥氣,在燈光下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溫暖。被那雙赤子般的眼睛望著,謝玉的嘴角如同被控制了似的,也勾起了一個深深的弧度。他倒是很快就把杜少熠給扔到了腦后。杜少熠手臂上搭著李綿遠的西裝外套,李綿遠父女走在前邊,他跟在后邊。離開前,男人扭頭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謝玉與別人正言笑晏晏。鴨子過了是外國人?口味還真雜。而他杜少熠在他謝玉眼里,或許跟那些人沒什么差,充其量他也就是他的一根免費按摩棒罷了。真是絕情的小混蛋。“怎么了?”前邊的人回頭問。“沒什么,走吧?!蹦腥瞬辉傧胗械臎]的,抬腳跟上了前方比他矮半個頭的人。他們一路前行,杜少熠看著李綿遠的后腦勺,有些恍惚。一眨眼,看似漫長的五年已經飛快地流逝。五年未見,他卻說不出口,其實在這五年里,他曾以各種各樣地方式“接近”他。這個男人曾經以為他和李綿遠之間再也不會這樣平和的、甚至是溫馨地共同吃上一頓飯,他曾以為他如果他見到他的妻子或者他的孩子,他一定無法控制自己,怒不可遏,當眾爆發。但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竟什么都沒有發生。他的女兒,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順眼。就像之前很多年的時間里,他也總以為他們之間最好的“發生”就是終將一生廝守,卻直到最后,他也沒有真正地抓住過對方的手。他曾經用了所有的力氣克制自己,壓抑著把李綿遠和那個讓他背棄了他的女人一起弄死的念頭,他從未對第二個人這樣的忍耐過,也從未因第二個人如此煎熬。只是心底最黑暗、最壞、最惡毒的事,杜少熠一件也沒能對這個男人做過。他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容忍,忍耐,力不從心。李綿遠回國結婚第二年快結束時,他的妻子許藝病逝。遠在大洋那端的杜少熠也聽過許藝其實是死于自殺的說法。那之后不久,李綿遠的恩師、也是他的岳父徐厚澤,也因病去世。李察掛于家中那副珍貴的夫人畫像,就是李綿遠畫于徐厚澤去世的那段時間。也許在那個時候,他已經不再那么恨他。他只會偶爾無法控制地,去沿著那些對自己而言毫無意義的軌跡,去回溯一段李綿遠曾經的足跡。是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包括。恨。地下停車場到了。很快找到了李綿遠的車。他手里牽著的孩子已經小雞啄米地打瞌睡。年輕的父親的無奈地把往自己腿上靠的孩子扶穩,他們和杜少熠站得很近,像親密的朋友一樣的距離。他抬頭看著高大的男人:“謝謝你愿意跟我和妞妞一起吃飯,那……再見了?!?/br>他比杜少熠還小一歲,外貌比實際年齡看起來還要年輕個兩三歲,杜少熠看著他,總覺得面前還是許多年前的那個李綿遠,只有對方掌心里的孩子提醒著男人,一切已天翻地覆。明亮的燈下杜少熠的身形顯得更加高大,而熾烈的燈光沖淡了一切冷酷復雜的棱角,他深深地看著李綿遠,在對方頭頂壓上一片厚重的陰影,半晌開口說道:“那我們改天再約吧?!?/br>杜少熠的這句話讓李綿遠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接著年輕的畫家抿嘴笑了起來,那是真心的、松了一口長氣的笑容。“好,”他說,“好?!?/br>--------------------------23.李綿遠把妞妞抱上車,小心翼翼地將兒童座椅的安全帶給她系好。杜少熠在旁邊看著李綿遠作為一名父親而cao勞,這般陌生的場景,時隔久遠的舊人,從背影里泛出記憶的舊時光,恍若隔世。李綿遠走了。杜少熠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他走過去,內心并不平靜,也不急迫和焦灼。他甚至沒有去探尋這一刻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坐進車里,慢慢地抽了一支煙,這期間杜少熠的整個大腦都是放空的。再見李綿遠,他的內心沒有波濤洶涌,他只是暌違地、自然地想起了在李林甫那里首見李綿遠的那天,清風艷陽相映,二十歲的李綿遠少年溫潤的臉。看了場電影,謝玉又請Tino去吃宵夜。兩人的性格合得來,才一晚上就變得像熟人。兩名穿得光鮮帥氣的年輕人在簡陋的露天大排檔坐下來,一下就吸引了不少目光。謝玉把外套解開,襯衣扣子也連解兩顆,熟練地開了瓶啤酒就著瓶子來一口,原本一整夜都精致又禁欲的氣質,頓時變成了一身灑脫。Tino見他舒舒服服的樣子,也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外套扣子松開,順便把弄成大背頭的金發兩三下給撩開,讓它們隨意地散在了額頭。來自意大利的年輕人露出好看的牙齒,沖著謝玉笑。謝玉是越發的覺得他媽不愧是他媽。他是個自由隨性的人,他也喜歡相處得自由舒服的人,而Tino完全能戳中這點。“能喝嗎?”謝玉給Tino也開了一瓶酒。Tino抿抿嘴,有點小傲慢:“你可不要小看意大利人的酒量?!?/br>“你說的,”謝玉轉頭對賣酒的小妹喊,“抱一箱啤酒過來?!?/br>Tino驚恐地張大眼睛說:“我們兩個?不了吧!”帥氣里透著好幾分的可愛,引得旁邊桌的一群女孩子紛紛舉起手機偷拍。謝玉翹著腿靠著椅背,用下巴挑釁:“今晚不把你喝趴下我們不回去?!?/br>Tino又抿了一下嘴,又深又亮的眼眸里流露出對謝玉挑釁的回應,還有點恰如其分的狡黠:“我其實是怕把你喝醉?!?/br>“怕什么,我能吃了你?”Tino小聲地笑:“我是彎的,你也是彎的,要是喝醉了多么危險啊?!?/br>確實很有道理。但他怎么可能比他先醉。二人擺了滿桌子新鮮起蓋的啤酒,一會兒讓人垂涎欲滴的燒烤也送了上來,初冬的夜風吹起,有些冷,卻又夾雜著爽快愜意。不知不覺美食已盡數下肚,啤酒瓶空了一瓶又一瓶。謝玉酒量還算好,但喝了那么多早已經醉眼朦朧,桌的對面,金發的年輕人也醉眼朦朧地趴著。剩了兩三瓶酒,謝玉硬塞了一瓶給Tino,兩個酒鬼一瓶不剩全干掉。之后謝玉記得最清楚的是自己接了個電話,潛意識里他以為是家里的司機。等了不知道多久,車來了以后,謝玉和Tino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往車那邊走,晃了沒幾步卻被人從中間扯開。謝玉被人塞進后座扭曲地躺著,迷迷糊糊間他還惦記著Tino的安全,費力地抬點脖子:“Ti、Tino?”接著就看到副駕駛位上也被塞了一團人影進來,他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先、先把他送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