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
這些:公正地行,溫柔地愛,謙卑地和你的上帝走在一起……”男人低沉的聲音緩慢地流淌在空氣里,他不知怎地,怔怔掉下了眼淚。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也許都不會再聽到,這么悲切而仁慈的語句。那一天起,他全心全意地信奉起耶穌。“……今天就到這里?!?/br>林琛合上圣經,好像害怕驚嚇到他,輕輕拉過他一只手,將書放進那單薄的掌心。“你要挨著這個睡覺吧?我先走了?!?/br>“……”“晚安?!?/br>“……”男人只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頭,眼簾微垂。除了信仰的主,他已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林琛嘆了口氣,說不上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又待了一會兒,才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門邊。將柳生折磨成這樣的人,除了陸源,還有自己。那個雨水傾瀉的天氣里,他聽到本不該被聽到的祈求。男人氣若游絲的夢囈,竟讓他也跟著揪心起來。從未看見過,如此執著而痛苦的愛。他無法做到,也沒見過其他人做到,可是柳生做到了。那個溫和得近乎沒有存在感的男人——他完美地做到了。恍然間,覺得很對他不起。和柳生比起來,陸源,任藍還有他,都是多么低劣的人。男人的一生只是一個簡單的愿望,卻沒有人想為他實現。為了一己之私,所有人都在隨心所欲毀掉他??墒蔷谷粵]被責怪過,就連柳生自己,也沒有任何怨懟之意。他們這些人,大概都褻瀆了世間最純凈的靈魂。他和陸源犯了一樣的過錯。他的出現,亦只會讓柳生驚恐。明明知道,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補償。一點也好。已是次年春夜,幾點星光在天邊孤寂地明滅,吹來的風也更加刺骨。分離太久,柳生好似忘記了屬于陸源的細枝末節。他對陸源的愛,仿佛是以生命作為代價。失去這段回憶,也許更好。林琛拉緊大衣的領子,加快腳步往駐車場走。最近柳生又見清減。明天是不是該遵從醫囑,給他帶一點營養液來……思索著走到車邊,卻發現早有人等在那里。“我meimei讓我來這里找你?!闭f話的女人神情傲慢,將手中的煙蒂扔到地上踩滅:“她要見一見被你關著的家伙?!?/br>任曦……她來干什么?林琛戒備地站定在原地。“他已經神志不清了,不會產生任何威脅……”片刻,他才緩緩開口:“何況,任藍不是如愿以償地有陸源陪在身邊嗎?”夜風從女子艷麗的唇邊滑過,笑容隨之浮現——“少見啊,你竟也會對任藍說‘不’……”頓了頓,譏諷的笑意更深:“你有多久沒去看過她了?每天每天地待在這兒……挺上心嘛,對這個惡心的男人。他就真的這么大本事,不光是陸源,把你也迷得團團轉?”“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難以忍受般地閉了閉眼,林琛語調冷漠:“別忘了,我并不受雇于你?!?/br>“任藍要見他?!甭牭剿驳恼Z氣,任曦也擺出了自己的態度:“別說你沒有回絕的余地,就是有,我也非讓她見到不可?!?/br>“……”“……不要太殘忍,林琛。她不剩多少時間了?!?/br>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任由任曦走上前來,輕輕拿走手中的鑰匙。“我替我meimei謝謝你?!?/br>“讓她在最后的最后,了了自己的心愿?!?/br>喉頭猛然抽緊,他竟無話可說。那一刻,突然有種背叛柳生的感覺,從血rou里迸裂出來,四分五裂。本來想要補償他的……結果還是親手將他出賣。“……讓我帶著他去?!?/br>半晌,他陡地轉頭,追上已走出一段距離的任曦。女人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回過頭。“這件事,讓我來辦?!绷骤∶鏌o表情,奪過之前的鑰匙:“放心,一定讓任藍見到他。我說過的話,向來不會反悔?!?/br>“別妄想帶著他私奔喔?!比侮卮浇怯謸P起令人不快的笑容。“……不放心的話。你大可以在這兒等著?!?/br>復合式的公寓有些陳舊,可是依然干凈整潔。當初把柳生轉移到這里,也是為了讓他過得舒服一點。三樓左轉第二道門,以成年男人的步子,跨進走廊大約再走個四五步就到。和平常一樣熟練地開門……動作盡量放輕,以免嚇到里面安靜的人。吱呀。林琛探出身子,慢慢走進黑暗的房間。柳生雙手疊在胸前,睡得很沉靜。星光零落在他蒼白的臉龐上,枕邊的圣經被風吹翻了幾頁。那種感覺,好像一朵即將枯萎卻不至于凋謝的薔薇。“……”并不忍心叫醒他,林琛只沉默地伸手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骨節細瘦,溫度冰涼,就在他溫熱的手心里,微微顫抖著。“柳生……”他蹲□來,低低地喚起。男人睡眠很淺,眼睫抖了抖,立即張開條縫。“我們走吧……”“……”“來,坐起來,多穿一點衣服……”“……”“最近又降溫了……”說著毫不相干的話語,事實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對方聽進去,他只是用外套把男人牢牢地裹起來,然后手臂用力,半摟半抱地迫使對方起身。“慢慢地走……”好像在照顧一只,生命力無比孱弱的小動物。下樓遇到任曦,不出意料是驚訝而譏諷的揚眉表情。他無視地繞過女子走掉,柳生卻在此刻,完全清醒過來。“……林琛……?”“嗯?!?/br>“去哪里?”他不知道要怎樣回答才好,過了很久,才低低地應道:“醫院?!?/br>與此對應,男人也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坐進車里時,怕冷似的縮緊了身子。“終于定下黑市的買家,要做移植手術了嗎……?”“……不……”“也是。我身體太差,器官應賣不到好的價錢……”“……”“幾月份了,好冷……”柳生的聲音在他耳邊紛散盤旋,那么清淺。車窗外的星光漸漸變得黯淡。余光瞥見柳生的側臉,祈愿似的抬起一只手,捂住左邊的心房。咚咚。咚咚。仿佛聽得見,那掌心下愈加放大的鼓動之聲。夜色中寧靜而清秀的五官,還有他微垂的失神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