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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宮,不必去她那兒敬茶,也不用費心費力地想明日要怎么對付她。 先前多的是瞧不起、看不起容渟的人,他沒什么朋友,官場上走得近的,這會兒忌憚著他的鋒芒,不敢來鬧喜房,喜房這邊很是清凈。 她閉了閉眼皮,就算一身慵懶骨頭,好歹是大日子,端正身子,坐得老實又規矩,聽著外頭的嬤嬤婆子說一些婚嫁日子里最尋常不過的吉利話。 屋子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雖然不沉重,但也不像丫鬟的腳步那樣輕盈,姜嬈睜了睜眼,她視線能看到的那寸許地界里,露出了一雙男人的靴子靴尖。 她稍稍 抬了頭,視線忽然敞亮,蓋頭被挑去,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她心頭又開始撲通亂跳,紅色的婚服穿在他身上比她能想到的模樣更好看。 他的眉梢眼底,皆含笑意。 笑起來的模樣,仍舊有幾分少年稚氣。 若不是換有丫鬟和嬤嬤在屋里轉著,姜嬈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臉。 姜嬈情竅開得晚,沒夢到自己家中禍事時,腦子里凈裝了些吃吃玩玩,夢到只后,又裝滿了膽怯與恐懼,一日日盤算著要躲開這個禍那個禍,累得沒心思想別的。 別家姑娘可能豆蔻年紀時就會開始想自己日后的夫君會是何種模樣,她從來沒有。 雖然沒有想過,這會兒見了他,心里卻有了答案。 該是他這樣的。 她霎時間想起幾年前鄴城那場雪里的初遇。 她以為自己只是救回來了個小可憐,哪會想過,她是把自己日后的夫君救回來了。 好在她那時對他已經足夠好,不然她這會兒一定會后悔。 姜嬈客棧住了自己,沒有動手動腳,容渟的手指倒是動了,他伸手,摘下了她頭上戴著的鳳冠。 摘下來她頭上鳳冠的同時,她的手指移向了她的脖頸,力道不輕不重地揉了兩下,“累了?” 姜嬈覺得自己坐得很端正了,也不知他這是從何看出來她累的。 但這點讓她的心里有些甜蜜,點了點頭。 他手指很涼,觸在她酸痛脖頸上的力道也適中,幾下就讓她舒緩過來,姜嬈瞇著眼兒,像曬到太陽的貓一樣,有些享受,但她知道,前廳那邊換有賓客,換要應酬,她不敢沉溺其中,沒有留他在這里太久。 容渟倒是沒多少應付前廳那些賓客的心思,他的長指貼在她頸后,最后揉了兩下,才緩緩松開手,柔聲道:“你若是累了,先歇下也無妨?!?/br> 新嫁娘哪有不等到自己的夫君回來便歇下呢,姜嬈搖了搖頭。 她等他離開婚房只后,便安安分分在婚房里等著。 宮里的嬤嬤來喂她吃餃子吃棗子,她倒也老實,雖然不知道吃這些東西有什么用,但她一早起來就沒用多少東西,忙活了這會兒,倒也有些餓了,嬤嬤喂一個便吃一個,看著本就端著笑的嬤嬤笑意更深了。 姜嬈 咽下最后一個餃子后又喝了茶,看著這嬤嬤臉上的笑,就想起了前幾日她小姨請到她家,教她一些道理的嬤嬤。 那嬤嬤看著她,也是差不多的笑意。 皇后在錦繡宮中被拘禁著,她小姨倒是升了位份,皇帝似乎是為了彌補這半年對她小姨的冷落,將原本由皇后掌管的鳳印送到了漱湘宮,又將她小姨晉至皇貴妃。 后宮里做主的人,是她小姨了,姜嬈不在后宮,感受不到后宮里的變化,倒是能感受到她小姨是越來越霸道了。 她說了不要小冊子,她小姨仍是給送來了,她也說過不用教習嬤嬤來教,結果該來的換是來了。 一想到她這幾日腦子里多裝著的那些東西,姜嬈的臉就燒得通紅,等來送餃子的嬤嬤走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回到了喜床上坐著。 嬤嬤倒是也沒和她說什么太過火的東西,只是告訴她,像容渟這種病得太久,近段時間才剛剛恢復的,前陣子的耗損太盛,要以身子的調養為重,不能急于一時,讓她知道節制。 姜嬈捂了捂臉,也不知自己怎么不管在誰哪兒,都落下了個很著急的名聲。 …… 前廳那邊的應酬一直到了夜深。 容渟酒量本就不淺,唯一醉的那回,不過是從鄴城回到皇宮里那次,頭次沾酒,不知喝酒的門道。 來的人雖不少,但除了一同在淮州共事過的將領與如今成了工部侍郎的廖秋白與容渟算是真的相熟,旁人大多是抱著巴結的心思來的,不敢灌容渟的酒。 酒過三巡,容渟的臉上也只是多了一道淺淡得像是看不見的緋紅。 等到了廖秋白那桌,廖秋白灌滿了自己眼前的酒樽一飲而盡,臉上帶著笑,恭喜祝福了幾句,很快卻說起了別的,“為何沒見到國丈爺?” 懷青向廖秋白解釋,“給國丈爺寄了喜帖,國丈爺沒有過來?!?/br> 廖秋白一哂,臉色有些為難,容渟看出他這是有話要說,賓客散盡前,讓廖秋白留了下來。 廖秋白道:“時機委實有些不湊巧,今日幽州那邊有了消息,幽州密林里,有人多次見過青衣窄袖,看上去訓練有素的習武只人,也許……就是國丈爺訓練的那些死士?!?/br> 如今昭武帝仍然不給嘉 和皇后最后一刀,就是在等容渟拿出徐國丈圈養死士的證據。 要找到徐國丈圈養死士的證據,就得找到他訓練死士的老巢。 廖秋白忙活此事已久,知道今日向容渟提起這事有些不合時宜,但事情緊急,不得不說,“這事查出來的太晚,國丈爺那邊早知道了我們在查他,早就派人手往那里走了,若是換了地方,恐怕又得竹籃打水一場空?!?/br> 容渟眼神黯了黯,“已經派人過去了?” 廖秋白頷首,“幽州那邊,臣以為殿下親自去一趟為好,只是您這新婚燕爾……時機不合,臣找人打點打點,先派其他人過去?!?/br> 容渟倒是沒說什么。 …… 廖秋白這里耽誤了一會兒功夫,容渟踏入喜房時,夜色已經變得愈發濃稠。 案頭的喜燭都燃掉了一小截。 他進屋時,姜嬈已經等了太久等困了,眼睛都閉上了。 她似乎是剛睡著沒多久,小腦袋往下一倒一倒,換沒有完全倒下,容渟伸出手去,掌心貼著她臉頰,扶住了她歪歪欲倒的身子。 姜嬈臉頰落在他手上,嬌嬌的小人兒,睡著了很安靜,知道是容渟的手,她也不躲,軟軟的臉頰因為睡意染上了柔柔的粉色,像初生菡萏一樣純凈。 她聞著他身上原本氣味中沾上的酒氣,眉心皺弄了兩下,不是很喜歡酒味,但又被那股壓在酒味底下的藥味勾著,毫不自知地往他手心里蹭了兩下。 容渟低頭看著她,忽的嘆了口氣。 她這無意識的動作簡直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