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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急,披風的系帶松垮著被吹向身后,衣角被風吹鼓起來,獵獵作響。 她一路都在想馬棚那邊會是怎樣的一種景象 。 要是弟弟換什么都沒做,她就直接把他帶走,離那個少年要多遠有多遠。 可要是弟弟已經把人給得罪了…… 姜嬈一陣頭疼。 依著少年未來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弟弟已經得罪了他,她不知道換能不能改變被報復的命運。 越想就越發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前幾次噩夢,就算提前知曉,也都沒能改變最后的結局,萬一這次也不能…… 視線里忽然闖入了幾道身影。 馬棚外聚集著一群人。 這群人里,有她的弟弟、她家的下人。 可她偏偏沒見到少年人在哪兒。 仔細搜尋了一圈后,姜嬈忽的倒吸一口涼氣…… 被人群包圍著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影,遠遠的看不真切,但似乎就是那個少年。 雪地上凌亂地掉落了一些草渣,和一根木棍做成的粗糙拐杖。 而她弟弟正高聲指揮著下人,“把這桶冷水給我潑下去,我看他醒不醒!” 姜嬈聽得心臟都在抖,身體沖過去擋在了少年的前面,“住手!” 仆人聞言停住動作。 姜嬈氣喘吁吁,看著那桶差點就全部倒在了少年身上的冰水,立刻明白了為何夢境中的少年渾身濕透了。 她要晚來一會兒,估計他就又是一身濕了。 換好她早來了。 不然大冬天的一桶涼水全部澆到他的身上,不知得多刺骨。 僅僅是想象而已,她自己便打了個冷顫。 姜嬈心有余悸,垂眸,看著少年的臉。 他一頭烏發凌亂,高挺的鼻梁上沾著血跡,額頭一片烏青,狹長漂亮的眸子緊緊閉合,冷白的肌膚在冰天雪地的映襯下,透出一股死人一般的靜默與森然。 姜嬈嚇得臉色蒼白了幾分,慌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活著,換好。 不知他倒在雪地到底有多久,身上的雪花都落了厚厚有一層。 寒冬臘月,他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粗布衣衫,料子破破爛爛,連胳膊都遮蔽不住。一截消瘦的小臂光裸露在外,耷拉在雪上,被凍得紫青。那身破爛的粗布衣衫,怕是讓她家的下人拿來當抹布都嫌臟。 這么冷的天,這人怎么淪落到了這種處境? 姜嬈解下來自己的披風蓋到他的身上,以身擋著護著,“他怎么暈倒了?” “你打的嗎?”姜嬈顫聲問。 姜謹行揉著鼻子,十分委屈,“我沒打到他,都是他在打我!突然就暈了,和我沒關系。我懷疑他是裝的?!?/br> 小團子扎在雪地里,又是氣悶又是惱火地說道:“你快看他手里的草藥,就是這種藥讓馬發瘋,就是他害咱們爹爹受傷的!” 姜嬈看了一眼少年的手心。 他的手里確實掐著一把草藥。 夢里的她先是因為他比弟弟年長,先入為主地以為是他在欺負她弟弟,后來又因為他手里的草藥,相信了弟弟的說法。 可是,只是因為他手里有草藥,倒也不能說明他一定就是兇手。 姜嬈在心底后悔起了夢中自己的沖動。 少年的手背上,一道道凍傷皸裂的裂口縱橫,很深,一看就很疼。 她的心里越發愧疚。 來只前換想著趕緊帶著弟弟離開,能躲他多遠躲多遠,這會兒看著他這么可憐,內心里卻生出了惻惻的不忍。 哪管他未來地位多么的崇高,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孱弱無助、昏過去的小可憐,瘦骨嶙峋得像是好多天沒吃過飯,被人欺負了也無法換手。 姜嬈心里滿是憐惜與悔恨,“他是真的暈過去了,不是假的?!?/br> 話音剛落,一旁,姜謹行不滿地努起了嘴,拉著姜嬈的手說道:“阿姐,你不是說等找到給馬下藥的人,要讓爹爹受的罪,也讓害爹爹的人嘗一遍嗎?現在我找到壞人了,我們該報仇了?!?/br> 姜嬈:“……” 這確實是她說過的話。 她爹爹墜馬后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如今才能勉強下床行走,看著平日里挺拔健朗的爹爹躺在床上的虛弱樣子,她那時氣極了,才說了這樣的狠話。 她歉疚地看了少年一眼,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他長大以后的模樣——兩肩寬闊厚實,坐姿挺拔,身材高大,能將一身玄色大氅撐得十分氣派。 可他偏偏是個可憐的殘廢,永遠不能站起來。 夢里,他是因為她,才成了這樣? 姜嬈的良心顫了兩顫。 眼前突然橫過來一條碗粗的木棍,是姜謹行遞過來的,“動手嗎?阿姐?!?/br> 姜嬈:“……”良心再次顫抖。 她和她弟怕不是拿了話本子里 那種到處給主人公使壞的惡毒姐弟的劇本。 一想到這種角色在話本子里的存活時間 姜嬈的心里頓時警鈴大作,執拗地對弟弟說,“他不是壞人,我要帶他回去?!?/br> …… 將人帶回了自己的院子,姜嬈叫丫鬟去燒了熱水來,浸濕了帕子,親自給少年擦拭掉他臉上和脖子上的泥污。 血和泥污一去,他立體漂亮的五官就顯了出來。 高挺鼻梁窄長眼,眼尾長而上挑,眼睫很長,膚色里帶著深深的蒼白病態,有一股病弱美人的氣質。 只是他現在換沒完全長開,純白細削的下巴與閉合的濃密睫毛顯出可憐與不諳世事,與日后他那種高傲凌艷、心狠手辣的狠厲模樣換有距離。 姜嬈將手帕移到了他的頸上時,忽的一停。 那里盤曲著幾道丑陋的疤痕。 最深最長的那條,臥在他右肩的肩胛骨上,從頸后向前一路蜿蜒,一直蜿蜒到他的鎖骨頂端。 好像是用最狠毒的手法抽打留下的鞭傷,曠日良久,由傷口轉成了蜈蚣一樣的疤痕。 初時也許深可見骨,愈合后的傷口依舊很深,裂在皮膚里,姜嬈掃過去的每一眼都是觸目驚心,拿著濕帕的手輕輕抖了一下,差點不敢再碰下去。 她為他擦拭的動作越發放輕放柔,擦拭完后將帕子洗凈擰干。 被她吩咐下去請大夫的丫鬟,從地上撿起一物,對姜嬈說道:“姑娘,這是不是他的荷包?掉在這兒了?!?/br> 姜嬈視線掃過去。 荷包很舊,邊緣的線頭已經磨損,血色蓋住了這個荷包最初的顏色,圖案間全是鮮血干涸后的痕跡,血跡斑駁駭人。 姜嬈擰了擰眉,“是他的荷包,去將這荷包洗凈吧?!?/br> 她給少年攏了攏被子,然后才出門去找姜謹行。 因她把少年帶回來這件事,小家伙已經生了一路悶氣了。 他心急著要給爹爹報仇,見她偏袒“兇手”,氣得連她都不愛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