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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全貌,他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哪里。 有人在外面敲了兩下,金富源剛要開口說話,卻透過小孔看見了江易的臉。他醒來之前不知道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站了多久,雙膝一直彎曲著,既坐不下又直不起,那酸麻的滋味痛苦得讓他幾乎把牙齒咬碎掉:“你想干什么?” 江易:“我來試試你的骨頭軟硬?!?/br> 曾經趙云今在他耳邊滿不屑的說:“死多容易,最難忍受的是生不如死。找個籠子把人關起來,不準坐,不準躺,也不準站,只準他半蹲著,供他一日三餐正常飲食,也不用在他身上開血窟窿,不出一個月,心志再堅定的人都會瘋掉?!?/br> 不得不承認,趙云今的法子十分有用。 金富源不怕死,但他是人,只要是人,都害怕絕望。 空氣里彌漫起淡淡的煙味,江易手下無聊地按動著打火機,在寂靜的廢棄廠房里吧嗒吧嗒響。 “慶祥棺廠荒廢了十年,沒有人會來?!苯淄碌糇炖锏臒煹?,用鞋底搓滅煙灰,“我也一樣?!?/br> 他冷笑:“在這個地方,好好享受你生命最后的時光?!?/br> “江易!”金富源在里面撞得砰砰響,但棺材依然紋絲不動,他嘶吼著,“有種你弄死我,這算什么?” 江易冷漠地靠著棺廠廢棄的機床。 小時候聽江滟柳講,人死時如果心有不甘,那死后靈魂會一直徘徊在這個地方。如果世間真有鬼神,那么那人的靈魂在天上一定可以看見——看這群渣滓歇斯底里,看他們痛哭流涕,看他們承受無止境的痛苦和折磨。 那年春天雨夜他們在這里欠下的債,要連本帶利,血債血償。 “江易,你別犯蠢,霍璋只不過是利用你罷了!”金富源口不擇言,“你以為他真的會信任你嗎?你幫他對付完九爺,他轉頭就能把你當成破抹布丟掉,九爺養你這么多年,你怎么能忘恩負義!” “誰告訴你我是為霍璋做事?”江易淡淡地說,“就算是,于水生的情,我也早就還夠了?!?/br> 他將腳下最后一點火星碾滅,起身離開廢廠。 金富源聽到鐵門緩緩合起的聲音,用盡力氣朝棺材外大喊:“江易你別走!江易!” 江易沒有回頭,他站在棺廠外重新點了根煙,展開了手里的一張紙條。 紙條上內容簡單,只寫了三個字和六個數字,是那夜林清執臨死前倉促間在他耳邊說出的東西。 ——“小東山,451612?!?/br> * 花店。 趙云今將最后一支山百合的蕊剪掉,插進一個碧色深口花瓶里。 門上風鈴響,江易推門進來。 桌角的下午茶已經送來一小時了,在趙云今那里已經被劃到了不新鮮的范疇里,她無意再吃,抬頭朝江易說了句:“你遲到了?!?/br> 江易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她遞過來一條淺藍色絲帶:“罰你把它系起來?!?/br> 江易的手指很靈,做這種事不需要多久。 趙云今進了里屋,出來時換了條淡色的裙子:“陪我去趟烏玉媚家,晚上就一起看電影怎么樣?” “你去烏宅做什么?” “代替霍璋去問候一句,韓巴的事情過后,她已經很久沒出來蹦跶了?!壁w云今無害地笑笑,“當初老爺子說了,只要她能安分守己,哪怕他過世后也會保證她這輩子衣食無憂,可以霍璋對她和于水生的恨意,哪會讓她過得那么自在?” 她拿起花瓶,江易在瓶口系了一個蝴蝶結,精巧又襯得那百合不落俗套:“烏玉媚最喜歡山百合,我這也算投其所好?!?/br> 她話鋒一轉:“阿易,你想看什么電影?” 江易不言語,她指尖揉了揉他唇,又順著向下,在他喉結上輕輕滑過:“要我說,回油燈街看最好?!?/br> 當年的事他已經給了解釋,趙云今卻沒有給現在的所作所為一個合理的名頭,她看似原諒他那年的突然分手,也看似不介意這些年的失聯,但她卻沒有一個字里提及和好,甚至沒有要離開霍璋,離開霍家的意思。 “云云?!苯走∷鱽y的手,每當他喊她這兩個字時,總會讓趙云今感到一種奇異的溫柔。 “見面第一天我就說過,要你離霍家遠一點,這汪水很渾,我一個人蹚就夠了?!?/br> “好啊?!壁w云今答應得輕巧,“我可以不查下去,但你要把事情的原委和你知道的所有全都告訴我,你這些年既然留在霍家追查他的死因,一定掌握了很多證據,昨夜那人和他的死有關吧?除了他,還有誰?你告訴我,我立刻就離開?!?/br> 江易蹙眉。他總這樣,從前閉口不言,現在依然不說。 以前或許可以解釋為出于對她安全的考慮才隱瞞,但現在事情已經在兩人間攤牌了,趙云今不知道他到底在顧慮什么。 ——直覺中,她覺得江易有事瞞她。 “阿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彼龔乃闹谐槌鍪种?,“你為什么會知道林清執的死?又為什么會知道他的死和霍家有關?他當年死因成謎,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的死不是因為身份暴露,不然我在霍璋身邊這么多年不可能平安無事?!?/br> “你四年前為了保護我而分手,兩年前查到了慶祥棺廠,那么這之間的兩年里發生了什么,讓你知道當初霍家殺死的丁晨凱就是林清執?他遇害后不久尸體就已經出現在香溪里了,按理說你不該見過?!?/br> “總不會是霍家的人蠢,留了丁晨凱的照片讓你看到,又剛好在你面前提起,他們曾經謀殺了這樣一個人吧?” 江易的眉蹙得更深了。都說撒了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話來圓,趙云今太聰明了,他話里的漏洞在她面前就是一頂到處是孔的篩子,她隨便問問,就能揪出許多破綻。 可那年雨夜發生的種種他不會對趙云今提起半個字,從前不會,現在依然不會。 “是?!彼淠貑?,“有什么問題?” 趙云今平靜地同他對視了幾秒:“江易你看,你雖然無法做到完全對我說謊,但也無法做到完全對我坦誠,你心思太重,顧慮太多,現在的我們已經不像當初一樣是彼此最親密的人了?!?/br> “所以,我不會完全信任你,也不會走,我們走著瞧,看誰先查到真相?!?/br> “至于昨晚,你就當我是寂寞了吧?!彼Φ冒缘?,“這陣子也許還會一直寂寞,你要陪我?!?/br> …… 江易沉默地開了一路車,趙云今坐在副駕,手指有意無意地從山百合的花瓣上捻過。 車子停在烏宅前,她抱著花瓶下了車。 有江易跟著,一路進去也算通暢,只是在進房門前稍站著等了一會,讓管事的人進去傳信。 趙云今打量著烏玉媚這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