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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出門著了些風,跪坐了一段時日,雙腿就已經發麻,仿佛已無雙腿一般。且元朔帝因壯年時接連征戰沙場,行策反大事,身上落下了不少毛病,如此一來,自然就有些難熬了。謝含英深知元朔帝這幾日接連上朝,一來的確是因著阿遠以少勝多,立下大功,阿翁心知阿遠的志向,既高興于阿遠的出色,又欣喜于將來邊境動亂,大慶朝百姓也能安穩下來;二來么,阿翁此舉,就是想為自己造勢,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對敬王的兒子尚且能如此,將來對忠君之臣,定然會更好,以此為他收攬人心。若非如此,只怕阿翁根本就不會強撐著病體去上朝。謝含英仔細侍奉了元朔帝吃完了藥,這才離開。待回到東宮,謝含英就開始皺眉。他覺得整個東宮里都充滿了藥味。如果是像阿翁那樣生病了而吃藥,謝含英也不至于皺眉,偏偏,這些藥,都是他那位阿娘吩咐下去,給所有侍奉他的女子的——當然,除了早早就被斷定不太可能生育的皇太孫嬪清婉。謝含英眉心擰的更緊,匆忙去給高氏請安,小高氏身上的藥味更濃。謝含英自大婚那日起,就知道小高氏和高家根本就不知道他不允許高家女有孕的事情。不過,那也無妨。對他來說,只要小高氏的確不能生子,也就足矣。太子妃高氏瞧見他,就笑:“今日可有甚喜事?竟比平日要高興了幾分?!?/br>小高氏也湊趣道:“兒也瞧著郎君今日心情甚好,若有喜事,不若說與妾與阿娘聽?”謝含英頓了頓,才道:“今日我給阿遠的封號定下來了,阿翁也定了圣旨,不日圣旨到達渤海那邊,阿遠就是真正的昭寧侯,也是史冊所載最年輕的靠自己的本事封侯之人了?!闭f到此處,他臉上微微帶了絲笑意,“阿遠此戰甚妙,說不得,還能載入史冊,流傳千古?!?/br>高氏與小高氏臉上的笑容卻是僵了一下。小高氏低頭不語,高氏卻抿唇道:“那算甚么?我聽說,他是特特弄了些舞姬在將士面前起舞,這才投機取巧贏了這一仗。若非是他利用了那些無辜柔弱的女子,此戰又豈會贏得這般順利?投機取巧,利用舞姬,既非君子所為,更非郎君該做的事情,含英,你怎可再夸他?”謝含英眉心就是一皺,正要開口,就見謝容英從外頭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阿娘、阿兄,我也要養些女兵!”謝容英人未至,聲先到。待進了門,瞧見小高氏也在,才將將收斂起了臉上的表情,規規矩矩的行完禮,這才膩到高氏身邊,討好道:“阿娘阿娘,你去多弄些侍女給我,讓我練兵,好不好?你看遠哥多厲害,他自己練的那些女兵都可厲害了,不但這次立了大功,軍營里還有不少人挑釁她們,結果不論是馬術、箭術,甚至是近身打斗,全都輸給了她們。遠哥還令其中的幾個有帶兵本事的女兵跟男兵進行野戰游戲,各自為營搶奪地盤,結果,基本上十次有七八次,都是女兵能贏?!?/br>謝容英雙眼都在發亮。他其實不喜歡看書,也不喜歡那些為政之道之類的東西,反而對著戰場之事很感興趣。只是他現在面臨著一個比謝遠彼時還尷尬的局面,他雖然是皇儲唯一的親弟弟,但是,卻因是皇孫,卻還沒有真正的爵位,是以身邊也無法養親兵?,F下看到謝遠從前沒有爵位時,能想法子把侍女當女兵來養,就覺恍然大悟,心說果真是遠哥聰明,竟能想到這個法子。男兵女兵又有甚么不同的?只要訓練好了,他將來有了練兵的本事,將來上了戰場,也能快些立功,讓他阿兄的天下能更安穩一些。是以謝容英就開始來求高氏,想要自己也弄些侍女來練兵。他可是從謝遠信里聽說了,遠哥說這次那些侍女立了大功,他已經將她們的奴籍消了,現下正在寫信和阿兄、阿翁商議為她們請戰功的事情。謝容英就覺得,既然這樣,那他就更要好好練他的女兵了。謝容英的話音一落,謝含英就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謝容英:“……”阿兄的眼神,有點奇怪。然后他就聽到高氏冷聲道:“荒唐!大道生一氣,一氣分陰陽,陰陽為天地。陰陽各自有分工,天為上,普照大地,雷霆雨露,各自均沾;地為下,耕種蓋房,供人行走驅使,亦是應當。天地陰陽尚且如此,男女又豈能有改?且男女有別,那小娘子若上了戰場,將來、將來如何還嫁的出去?荒唐!荒唐!”謝容英愣在原地。小高氏嫁入東宮三載而無所出,雖然姑母不曾怪罪,卻也絕對不敢在這種情形下高聲說話,只低頭不語。謝含英直接站了起來,道:“阿娘,容英的事情,我來處置便是。您且好生歇著,莫要傷了身子?!睜柡筠D臉對小高氏道,“為阿娘請醫者來?!?/br>小高氏忙忙點頭。謝容英有些不知所措的被謝含英帶走了。謝容英走在謝含英身后,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兄,你也覺得,遠哥的想法不對?覺得遠哥不該用那些女兵?”想了想,又猶豫道,“可是按照當時的情形,若非遠哥用了那些訓練有素的女兵……唔,那時候她們還只是侍女,若非那些侍女能淡然起舞,面上無一絲一毫的恐懼,這才能和遠哥一起哄騙過了那些扶桑和高麗人。要真論起來,那場仗,有首功的自然是遠哥,可再往下論,其功勞就是那些女兵。阿兄,還是阿兄覺得,遠哥錯了,那些女兵……也錯了?”謝含英轉過身,摸了摸已經十三歲的謝容英的腦袋,溫和笑道:“你遠哥沒有錯,那些侍女……也沒有錯?!鳖D了頓,他才道,“只是女兵一事,你暫且莫要提了。阿翁與我看了阿遠的信,其實也覺阿遠信中所言乃是應有之義。男兵也罷,女兵也好,只要他們有本事上戰場殺敵,何必在乎男女?只是……”謝含英微微瞇了瞇眼,搖頭道:“天下初定,阿翁也好,我也好,都暫且不想這個天下太過混亂。是以……有些事情,有些人,雖然無奈,卻只能委屈了她們?!?/br>謝容英呆了一會,才訥訥道:“那、那我看遠哥在信里說,已經給他身邊的清酒玉壺和那些女、侍女都請了功。那是不是說,清酒玉壺能得官銜,那些女兵……卻只能歸家嫁人抱孩子?”謝含英原本神色間還有些淡淡的愁容,聞言一笑,道:“容英,你不知道阿遠想做甚么。你要知道了,大約,也會阻止。畢竟,那條路對阿遠來說太苦,對那些女兵來說,亦是如此。是以,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