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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但卻不得不全神戒備慢慢靠近,因為他感應到梅森周圍的空氣彌漫著“迷夢之酒”的糜麗馨香,時間空間的感知都充滿粘稠感,讓人不知不覺沉溺其中,神魂會越來越凝滯漸漸陷于混沌。洛卡謹慎地維持著警醒,但漸漸他察覺到這似乎并不是針對他的精神力攻擊,更像是漫無目的四散而出的氣息。難怪沒有人敢輕易靠近飲下“迷夢之酒”后的“墨菲先生”。梅森一襲絲絨黑袍,斜倚石臺頹坐在地,天鵝絨布幔被拖拽下大半幅來壓在身下,如果不是絲絨黑袍上繁復的銀線繡紋勾勒出他的大致輪廓,他幾乎就和這黑色天鵝絨布幔覆蓋的石臺融為一體,仿佛是石臺陰影的延伸出的一部分。洛卡清晰的腳步聲慢慢接近,梅森卻并沒有理會。此時梅森黑發披散,背靠石臺微仰著頭。他一腿伸直一腿彎曲,一側手臂隨意搭在支起膝上,幽暗中儼然是一道慵懶而落拓的暗黑剪影。洛卡感覺到梅森很可能并不是在呼喚自己,或者準確而言,梅森似乎并不是在和身邊這個真實的洛卡說話。最高純度的“迷夢之酒”剛才洛卡只嘗了指尖一點,就差點當場癱軟暈迷。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銀杯。這么多酒液,梅森全都飲盡了,那他現在……“洛卡……”梅森模糊不清地喃喃自語。洛卡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輕輕觸碰到他的肩。他卻絲毫不覺。看清梅森的面容,讓洛卡心中秫然一驚。梅森一臉沉溺滿足的微笑,殷紅的雙唇無意識地微張,他癡癡地凝視著面前空無一物的空氣,眼神卻沒有焦距,似望向極遠處虛無的夢境,瑰麗的紫瞳散大迷離,幽光湮碎在一片朦朧醉意中,如同被薄暮的水霧籠罩著的黯淡星光。他的樣子像極了受那邪術cao控失去靈魂“祭品”。仿佛心甘情愿等待著向他所向往的神靈獻祭出全部身心。“梅森,梅森!”洛卡心中升起恐慌,他輕輕搖晃梅森的肩,梅森卻帶著沉溺的笑容,被推得歪倒下去。洛卡趕緊一把扶住,以免他栽倒在地。隨著一陣細碎的金屬輕碰聲,如同任人擺布的人偶,梅森被洛卡輕輕一攬就軟軟地倒向洛卡的胸膛。“嗯…唔…洛…卡…”梅森在這他無比依戀的懷抱中囈語,呼喚著那個照亮他生命的名字,卻渾然不知自己此刻已被他最渴望的人擁入懷中。在這模糊不清的醉囈聲中,洛卡緊緊擁抱著梅森,眼眶酸澀,只覺得全部神魂被洶涌激蕩的暖流澎湃沖刷著,千萬種無法形容的滋味悶悶脹脹地塞滿胸中,視野中已是一片淚光朦朧,“對不起,梅森,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洛卡梗咽著緊擁著懷中單薄綿軟的身軀,笨拙的揉亂了梅森的長發,淚水滾滾而下,不斷滴落在梅森帶著癡迷微笑的臉上。他一直被懷中這單薄孱弱的身軀保護著,毫不知情地承受著如暗夜之海般平靜而深沉的愛,也曾毫無知覺地承受著如地底噴薄巖漿般壓抑的熱欲,他們曾神魂交融,共同被極致的生命熾焰所融煉,共同承受極致的痛楚撕扯,他們之間的羈絆已入魂入骨,洛卡無法描述這究竟是怎樣的糾葛——愛,痛,愧疚,虧欠,懺悔,還是別的什么。他們之間曾有著純真的兄弟之情,心無芥蒂的信賴,他曾在一無所知時義無反顧地信任著這位神秘的摯友,為他的冤屈義憤填膺,為他被無辜“處決”而傷痛消沉,而在真相露出一鱗半爪時,他卻對至交好友疑忌深重,為被愚弄而懊惱,為被羞辱而怒不可遏,為純真情誼被辜負背叛而怨恨滔天,以至于鑄成大錯親手把懷中這個默默守護著他的人,這個用全部生命愛著他的人推入地獄。洛卡不知道要怎樣回報這深重無言的愛,他只能盡一切力量彌補自己的錯失,要親手救回梅森,把他帶回亞蘭蒂。“梅森,醒醒,我在這里!”,但回答他的只是梅森被他搖晃時在靜寂中響起的瑣碎金屬輕碰聲。他稍一松開懷抱,梅森整個人就軟若無骨地滑落下來,洛卡立刻扶托住梅森肩背,讓他躺在自己的臂彎,梅森的頭順勢軟軟地向后仰去,如同垂死一般,臉上卻依舊帶著迷醉的笑容,紫眸渙散迷離仿佛遙望向人世間之外的虛空。洛卡感到他懷中抱著的仿佛只是一個空殼,本應棲息在其中的靈魂已迷失在遙遠的虛無之鄉。這個念頭炸裂了洛卡內心的惶恐,這些日子他每時每刻都害怕著,怕自己來不及救回梅森,“不,不,梅森,求你,不要死!求你…”洛卡驚慌失措起來,他終究還是來晚了嗎?胸口的“夢之淚滴”散發出淡淡的微光,柔和而堅定地鎮住心神,洛卡稍稍克制住心中幾乎潰堤般的恐慌和悲意,他重新警覺到在這方空間中無處不在充斥著“迷夢之酒”的迷氛,稍不注意就會受到影響,無限放大混亂的情緒激撞。洛卡意識到,這里是梅森的場域,他是這一方的主宰。正是由于梅森的精神力過于浩大,才會在迷醉中無意識逸散出精神世界中的迷-幻氣息。如果不是洛卡如今精神力已堅韌穩固非常,又有“夢之淚滴”的守護,以一般魔法術士的修為只要進入這個場域恐怕已經早已迷失在其中了。洛卡也不敢貿然探查梅森的精神世界,這樣做無異于一頭扎入“迷夢之酒”的海洋,恐怕會就此有去無回。洛卡只能稍稍感應梅森的氣息,除了“迷夢之酒”的芬馨,他的身上并沒有尅狄勒山冪羅教秘術的“印記”感應,反倒隱隱有一種類似于圣殿山中圣光的氣息。洛卡輕輕拭去梅森嘴角邊殘留的酒液。這個場域無所不在迷-幻馨芬,和洛卡清晰感應到的生命氣息,都確定無疑梅森還活著,雖然他依然無法遏制地害怕著此時在他懷中的只是一具尸體。洛卡心中疑慮重重,這些日子他知道梅森在這里備受尊榮,在這個大殿中也有很高的自主度。蒂莫西似乎十分信任他。而剛才梅森完全是在沒有任何人強迫的情況下,甚至是迫不及待地主動喝下這滿滿一杯“迷夢之酒”。以梅森如此強大的精神力,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像自己剛才那樣主動運轉法力驅散迷-幻成分對身心的影響。但他卻自甘沉淪到這般境地。為什么?梅森能在蒂莫西的眼皮底下不動聲色地和埃布爾森長老合作破壞“卡普利庫”水潭的鎮守結界,之前必定通過一番精心謀劃才使得蒂莫西放下戒心??梢娒飞囊庵臼嵌嗝磮皂g隱忍,他能夠冷靜周密地籌謀,但——為什么又如此沉溺于醉生夢死?為什么?明明已經相認,卻還要一心求死?究竟是什么讓梅森如此渴求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