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看著遠方，道：“恢復不了了。他這輩子都會是個瞎子?！?/br>
“什么？怎么會這樣？”青疆震驚道。

天昊道：“無界海之于他的禁咒被他自行沖破反噬，這雙眼睛就這么廢了?！?/br>
青疆認真地問道：“父親，您是六界第一人，您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他重見光明嗎？”

天昊立刻道：“有，給他換一雙眼睛?！?/br>
“……”

天昊話鋒一轉：“但也不是什么人的眼睛都能給他換的?！?/br>
青疆看向天昊的眼睛。

天昊回應道：“而你——你的眼睛就可以?！?/br>
“……”

青疆上前一步：“父親，那么我……我可以把我的眼睛給一禾嗎？”

天昊有些想笑：“你要把自己的眼睛換給他？他重見光明了，你瞎一輩子？”

“嗯?！?/br>
“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他?！?/br>
聽到這么直白的話語，天昊一愣，道：“為了他，你天道太子的身份也不要了嗎？天道，需要一個瞎子做太子嗎？你跟他不同，跟寂央也不一樣，你是嫡長子，是天道正統?！?/br>
“我再如何，也只是一個太子。而父親你，你的生命是永恒的?！鼻嘟僭趺春?，也始終是太子，不會成為天帝。太子這個身份，之于青疆，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更像是枷鎖。

“呵……”天昊笑了出來，感慨萬千，就和一個你含辛茹苦養大的好孩子馬上就要得到你規劃好的光明的人生了，突然有一天他跟你說他不想繼續走這條路了，他想去流浪，覺得那才是他想要的人生一般：

“我看著你一天一天長大，你跟寂央不同，寂央出生的時候，你們的母親心情很糟糕，幾近瘋魔，所以寂央天生帶著一股邪氣，為人暴戾，為所欲為，千百年間，稍有不慎，差點入魔。所以我經常令他去渡劫，磨練他的心智，雖然一直都沒有成效，但好歹保住他了?！?/br>
“……”

“可是你不一樣，你的母親在青蓮之上生下的你，沒有人的出生比你還要純凈，還要高貴。我也一直認為，你會一直都是代表天道最純凈的存在?！?/br>
青疆出世的當日，六界九天十地的青蓮都盛開了。青蓮太子出世當日的情景儼然成為了一段佳話，直到現在都在六界廣為流傳。

“……”青疆無言。

天昊笑得更諷刺了：“天玄入魔，用盡了千年的時光，而你，只用了幾天的時間?！?/br>
青疆不做聲，跪在了地上：“我知道我辜負了您，可是只有這幾天的時間，我覺得我是活著的?！?/br>
回想起這幾天與木一禾的相處，他開始思考，什么樣的人生，才是自己想要的。

天昊厲聲道：“所有人都覺得在快樂的時間里，人是活著的，在不快樂的時間里，人是死的?？墒沁@樣想的人都忘了一件事——只有不快樂，才是人生的真諦?！?/br>
“……”

“魔族最可怕的地方即在于此。他們總是把一時的欲念當做可以持續一生的理想，殊不知，欲念是錯誤的，把其作為理想為之一生，更是錯上加錯，萬劫不復！”

“……”

青疆跪在地上，巋然不動，仿佛認準了這件事，多說無用。

天昊轉身，不想看見他這個樣子，心寒：“我不建議你這樣做。木一禾并不喜歡你，而且以后，你們就是兄弟了?！?/br>
“沒關系的?！?/br>
天昊嘲諷道：“那如果你這樣做了，也不會得到什么，你還愿意做嗎？”

“我……”

“我的意思是，在他的生命中，根本沒有你的存在?！?/br>
“……”

天昊的話語透露著不見血的殘忍：“他完全不知道有你這么個人。他把我當成你了。你口中的你這段真正活著的時光，只有你記得。之前你跟他的種種，全部嫁接到了我的身上，你跟他的種種，不過是我跟他的種種之一罷了?！?/br>
青疆顫抖著，質問道：“為什么，您為什么要這樣做？”

天昊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將青疆扇倒在地：“因為你和他的相識就是一場錯誤！他是不是寂央的劫難業障我不確定，但他絕對是你的！”

青疆在原地跪了好久，最后還是鎮靜道：“即使是這樣，我也愿意令他重見光明！”

天昊看著這個冥頑不靈的逆子，氣得發抖，但還是忍著：“那如果是這樣呢？”

天昊湊到青疆耳邊說了一句話：“……”

青疆差點倒向一邊，一下子慌了神：“不，不可能的！怎么會……”

天昊嘲諷地笑道：“我說的是真的?！?/br>
“這……”這怎么可能？

“你和他，注定生生世世只會是兄弟，你那些綺麗的想法，當真皆是幻想?！?/br>
“……”



當天晚上，青疆一人坐在他自己的宮殿中央。

他拿出了木一禾的匕首，細細撫摸著上面的每一條紋路，回憶著與木一禾相處的種種，愈發感到心痛。

我可以證明我的跟他的種種不是虛幻的，但我不愿意這樣做，因為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我那么喜歡他，他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可以拿我的眼睛換他的匕首，拿我的人生換他一個嶄新的人生嗎？

月朗星稀，明月升至枝頭，青疆的心里有了答案。

青疆認命，認了天命，也認了自己的命。



當天深夜，青疆又來到了罔極殿。

青疆又一次跪在了天昊面前：“父親，我愿意把我的眼睛給一禾?！?/br>
“你確定了？”

“嗯?！?/br>
“為了一個你只認識了幾天的人？”

“嗯?！?/br>
“為了一個生生世世都跟你不可能的人？”

“嗯?！?/br>
“即使被天道除名，被天道放棄？”

青疆神色堅定：“嗯，即使被天道除名，永墜黑暗之境?！?/br>
天昊諷刺地鼓起了掌，將青疆踹翻在地：“好！我天道居然還能出個你這樣的情種！真是……”

青疆倒地，坐在地上，看向了床榻上熟睡的木一禾，這是他與木一禾的最后一面，最后一眼了。

從今以后，他跟木一禾之間隔著一廂情愿的萬水千山，此去經年，不復相見。



“青疆，未來的你，會后悔的?！?/br>
“……”

“未來的你，會后悔你這付出卻沒有任何回報的愛，你恨你自己，但你更恨木一禾。無論你現在表現得多么情深不悔，矢志不渝?！?/br>
“……”

“到最后，你會殺死木一禾?！?/br>
“……”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么我這么愛立fg~

☆、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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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加冕】

“無界海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