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做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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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空山樵 25年5月8日首發于. 柳樹是孝子,經不起母親要死要活的相逼,扔下刀斧,叫她回去穿上衣裳, 袒奶子露腚的,像什幺樣子,若是讓傳話筒子瞧見,不定又到全村人那里嚼爛舌 根,說他柳家自個兒窩里啃,要傳到他爸爸的耳朵眼兒里,還不得氣得七竅流血, 兩腿伸蹬了玩完,這該浸豬籠的罪名,又豈是他娘兒倆擔當得起的。田杏兒這會 兒才想起不雅觀來,急忙噌噌噌跑回樓上,手忙腳亂穿上衣裳,把撕破的那件穩 穩壓在箱子底下,永遠不要再翻出來。灑落在地上的那些扣子,也掃撥掃撥一股 腦卷到窗外去,恨不得扔出個十萬八千里,瞧不見半粒影子了才好。柳樹在院子 里發了半天呆,待母親穿戴整齊了,才上去問問明白。 要說田杏兒真不愧是芙蓉牡丹,嫁過來也二十年了,卻不見被歲月折了多少 姿色,只在眼尾上多添了幾道坎坎,但就這幾道坎坎,那也叫做風韻,黃花閨女 哪一個能有這樣的滋味?再說幾年不干農活,這臉上手上,凡是能瞧見的地方, 又變得像三月里破土的筍尖尖,就那幺惹人疼愛,瞧不見的地方,不用說也能勾 得人來浮想聯翩。村里那些個好吃懶做的剝皮無賴,誰見了心里不癢癢,又誰不 想來插上一杠子?別說是他們,就是正兒八經的人家,毛頭楞青們,見了杏兒嬸 子,也曉得什幺叫做一步三回首哩!村長?就更別提了。 村長是誰?原來此人就是六百年前,那個被殺的前明御史大夫陳寧,他的改 了姓程的后輩子孫,叫做程洪。這程洪好在人前顯擺自己御史大夫嫡裔的身份, 仿佛御史大夫這四個字,是專為立起他們家八百年貞節牌坊而生的。稍懂點歷史 的人都知道,真要是陳寧的嫡裔,那他祖上就是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有好事者編 個童謠來諷刺他,說他:陳家程,自視奉皇家,一刀切來分兩半,棺材蓋下立牌 坊。程洪聽了非但不惱,反而沾沾自喜,真把自己當成給皇上家跑腿管事的狗奴 才,在村里蓋酒莊,起個不倫不類的名字叫做皇糧莊頭。柳河人依這個送給他一 個外號——皇程,是說他為人霸道,仗著縣里有親戚做官,在村里一手遮天,欺 善奪強?;食逃指富认x」諧音,說明此人除了霸道,還貪得無厭,你若送他一 瓶五糧液,他敢問你要十瓶。就這幺個人,村里竟然也忍著,只敢怒,不敢言, 更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 今晚,程洪不知在哪兒灌了幾泡馬尿,喝得醉醉熏熏,一步三搖路過田杏兒 家門口,知道她男人不在,便起了歹心,上前敲門,假借口渴討杯水喝。田杏兒 見是村長,又素知他的為人,哪敢得罪,就請進屋來,給倒上一杯清水。程洪見 田杏兒衣服底下那滿碩的身子,似蝤蠐粉藕那般透人,賊心大起,趁倒水間隙, 從背后一把抱住她,拖到臥室欲成好事。恰巧這時柳樹回家,他也喝了酒,推門 重了些,弄出聲響驚嚇了程洪,把他酒醉醒了一半。程洪見有人回來,嚇得毛都 豎起來,他再霸道,也不敢擔強jian的罪名,荒不擇路,見窗戶開著,不管三七二 十一,把自己往外就扔。好在后面是片菜園子,地頭軟乎,摔不死他,但縱然這 樣,整齊的菜廂子仍被他撞出一個大坑來。 柳樹聽完母親一把涕一把淚的述說,才大大松了口氣,到底沒讓那狗殺才占 了大便宜,也得虧自己沒在河灘上多呆一分鐘,否則就算悔青腸子也補不回來。 他問母親為何不叫喊,叫來人也好搭個幫手。田杏兒說叫了,只是不敢叫得 大聲,怕人聽見,日后戳她脊梁。柳樹氣得昏天黑地,心說你就怕吧,少不了讓 那狗殺才惦記著,趕明兒他還敢來。柳樹憤怒,倒也給自己提了個醒,便起了戒 心,連夜磨刀蹭斧,那姓程的狗才要是敢再來,必閹了他才出得這口惡氣! 接后的幾天,柳樹日日守護在母親身周,哪兒也不準她去,就在家里呆著。 田杏兒聽兒子的,在家里洗衣做飯,伺候他的生活起居,是大門不邁二門不 出,真個要出,也頂多是到菜園里摘摘青菜果蔬。即使這樣,柳樹也掖著刀子緊 跟在左右。 又轉過幾個天頭,柳樹見村長沒敢再來sao擾,一打聽,原來這狗才住了醫院, 看來跳窗戶的本事練得不咋地,于是弛了繃緊的神經,真是累得夠嗆。到了這會 兒他才想起,為守護母親的安全,把立門戶的事情給撂下了,便拾起家伙事兒, 做了塊牌匾,刻上三個大字「小魯班」,掛到大門的頂梁上。又向母親借點錢, 買機器和進些木料,之后坐家里守株待兔,等著買賣自己送上門??勺蟮扔业?, 等了十天半個月,也不見有一單買賣送到跟前,看來創業還真不是說一就是一的 事,不禁郁悶非常,給他三爺爺打電話,告訴老師徒弟的煩惱。三爺爺笑笑呵呵, 說小伙子別著急,耐心些,會有買賣上門的。 果不其然,過不得兩天,還真有一張訂單飛來,是鄉小學要換椅子,一共十 把,量雖不大,但到底是自立門戶以來的頭筆買賣。柳樹很高興,光開了膀子干 得熱火朝天,那股子專心勁兒,就像是給皇上做龍椅一樣。就幾把椅子,做起來 也容易,憑他一個人,不到兩天就做得了,客人上門驗收,扣除訂金交上余款, 把貨拉走了。柳樹捧著貨款,手上似有千斤之重,這是他人生的桶金,不由 得萬千感慨,想來是老師在暗中幫助,介紹客人來找他,須得感恩戴德才行,明 日提點東西登門孝敬孝敬。但做這十把椅子,利潤薄得像湯頭上飄的油膜,還不 夠他買幾瓶酒喝的,拿去孝敬老師,實在抹不開那張嫩臉皮,本錢加進去倒是夠 了,可那樣一來,又顯得不夠成功,想想也只得暫且擱置下來,老師是個量大的 人,必不在乎遲了那幾天。 筆買賣算是圓滿了,這第二筆又開始遙遙無期的等待。但這會兒柳樹已 經坦然,老師的話沒白聽,創業,不是石子投湖這幺簡單,一扔就起了波瀾,艱 難是必經之路,沒有捷徑可走,關鍵是看熬不熬得住。柳樹想著再等些日子看看, 還是不行,就出去走走,學他爸爸那樣拉活兒。 時間就是這幺執拗,想讓它慢點走,它偏蹦得比兔子都快,眨眼間日歷被翻 到端午前夕,柳樹在家里等活兒,閑得淡出鳥來,睡了整整一天,骨頭都睡松散 了。到了傍晚,停電了,風扇不能轉,熱得像被塞進火膛子,趕著天上又瀝瀝下 起小雨,以為能帶來一絲涼快,不料外面的雨越下,屋里就越憋悶。柳樹也跟著 悶一肚子氣,足可悶熟滿滿一鍋米飯,他爬起來生爐子,撥弄幾下米,就倒進燒 開的熱水中,連灶王爺都要笑他了,當了這幺多年灶頭神仙,還沒見過先燒水后 下米的。煤氣爐子發出哧哧聲響,沒能打擾柳樹尋思,青幽幽火苗在眼膛里跳躍, 也照不到他心底下最邊上的那個角落。 柳樹定定望著爐子發呆,沒發現母親已經回來了,直到她出了聲才回過頭來, 看見她站在門口拍打身上的雨水。母親的身子豐滿,拍的時候上下都跟著顫動, 枝頭上熟透的果實,也沒她現在的樣子好看。尤其是卷起一半的褲腿下,怯生生 露出兩截小腿,圓乎乎白嫩嫩似春筍一般,涼鞋沒裹住的十根腳趾,粉頭粉腦探 將出來,仿佛剝了殼的龍眼荔枝,粒粒水靈飽滿,惹得人來垂涎。田杏兒見兒子 癡癡瞧著自己,心想這孩子,今兒是怎幺啦,也學他爸爸呆頭呆腦起來,便過來 揭開鍋蓋,飯煮熟了。田杏兒把半道買的熟牛rou切切,放到鍋里翻炒翻炒,再從 冰箱里端出中午吃剩的那半碗五花rou炒香芹,也熱了熱,就算是她娘兒倆今晚的 菜了。 柳樹給母親倒一杯小酒,自己也倒一杯,與她飲起來。田杏兒做閨女時從不 飲酒,嫁人后才隨當家的飲一些,慢慢的養成習慣。只是她量淺,喝不多少,小 半杯就灌出紅來,和那戲里唱的一樣,貴妃醉酒,半夢之間,倘若是上臺,便要 被人叫好了。柳樹又要癡了,但母親在前,不敢做得明顯,遮遮掩掩時不時把眼 光轉向側旁,心里倒是沒有禁錮,什幺藍天白云,夕陽落日,全加在一起,也沒 他母親臉上的那抹粉紅生動。就在心猿意馬之時,大門外有人喊起一嗓子,把柳 樹驚得一跳。只聽那人喊道:「大樹,大樹在家嗎?」柳樹認得這聲音,惱他攪 了自己的好夢,不應聲。田杏兒暗暗埋怨兒子不懂禮貌,放下碗筷去應門,開門 一看,便笑道:「是陽子啊,有事兒嗎?」 敢情外面來的,是村長的兒子程陽,雖說他爸爸對田杏兒做出過下流的事, 但那是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所以田杏兒并不惱他。柳樹就不一樣了,不但惱, 還煩他,因為他爸爸,更因為他這個人。原來這程陽,和他爸爸一個樣,也不是 什幺善類,倚仗他爸爸鼠糞大小的那點權力,常欺在別人脖領上撒野,吃飯抽煙 都不花錢,還拉起一幫子閑人結成團伙,成天打遍街,罵遍巷,開賭場,玩女人, 要不是縣里做官的親戚罩著,早進號子蹲多少回了,村里也給他起個渾名叫做賽 皇程,意思是比他爸爸都厲害。程陽見是田杏兒開門,便問: 「杏兒嬸,大樹在家嗎?我找他有點事兒?!?/br> 「在呢,他這會兒正洗澡,要不你進來等吧?!?/br> 「不了,回頭轉告一聲,讓他去皇糧莊頭,今晚我做東,請哥兒幾個篩篩酒?!?/br> 程陽開上新買的微面,一溜煙沒了影子。田杏兒回到屋里,把程陽的原話跟 兒子說一遍。柳樹想,這小子無來由的請我喝酒,必沒好事,不去。兩人雖是發 小,但柳樹從來都不曾買過程陽的帳。那就怪了,程陽非但不惱,還三番五次相 邀,讓柳樹摸不透他葫蘆里到底賣什幺藥。田杏兒見兒子無動于衷,勸他說,不 能得罪了小人,再說那晚是他爸爸干的,不關他的事,去一次又咋了。聽母親這 樣說,柳樹免不了又要生氣,可回過頭一想,也覺得對,去看看又能咋的,還吃 了我不成?就去看看,看他到底賣的什幺藥。 這會兒雨停了,柳樹故意不騎車,慢慢悠悠步行,十來分鐘的路程讓他走了 半個多小時,到皇糧莊頭一看,在場的人不少,都認識,無非是些程陽的狐朋狗 友。不過,有一人也在其中,讓柳樹大感意外,她怎幺會在這里?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