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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訕訕的住嘴,要不是幺妹,她這八萬還要不回來呢。她也不是不識好歹,只是一時嘴快,不會說話,每次不說話還好好的,一張口就讓婆婆抓狂。 崔綠真現在要搞的就是規模效應,既然大河口鄉開起這么多皮革廠,大河廠想要脫穎而出,就必須有能讓客戶記得住的“點”。 是,他們是上過報紙和電視,在國內都算小有名氣??擅曔@東西,如果不加以鞏固的話,很快就會消耗掉,而繼續上電視?大家都不會愿意花這錢,不如來點實際的。 擴大規模,讓大河成為全市最大的皮革廠,產量最大,占地面積最大,工人數目最多,讓別人一提起皮革廠就想到他們家,這就是崔綠真的目的。 她已經跟黃永貴商量過,也征求過外公的意見,為了這事她忙得腳不沾地,胡峻想來好好看看她,結果也沒見上幾面,他也被導師匆匆叫回北京。 首先要再買幾塊地,把廠房蓋上,甭管用不用得上,哪怕當倉庫,也要“占著茅坑”。正好原來廠子周圍一片責任田都是同一家人的,買過來也劃算,用不了多少錢。 這事崔建國出面,跟農田主人約好,二月二龍抬頭那天來家里簽合同,順便請那一家子吃頓飯,大伯舍不得出去外頭下館子,雞鴨魚rou買回來,家里七八個女人整治一桌飯菜不在話下。 喝到酒酣耳熱的時候,門口大馬路忽然鬧哄哄的,小湯圓端著碗,里頭是堆成小山一樣的飯菜,噠噠噠跑出去看熱鬧。 “哎喲你慢點兒,別把碗摔了?!崩咸钡迷诤箢^大喊,“明明跟綠真最像,卻沒綠真懂事,她姐有她這么大的時候,做啥都穩穩的,哪里用大人追屁股后頭跑呢?” 正說著,小丫頭又端著碗跌跌撞撞跑進來,“奶,奶,我春苗姐回來啦!” “春苗?不是才去深圳嗎?” 眾人都覺著奇怪,才過去復工沒幾天,又回來干啥? “還有,還有個大哥哥,還有小轎車,紅旗牌噠!” “喲,你還知道紅旗牌呢?又是跟著你姐學的吧?”大家都逗她玩兒,壓根沒把“大哥哥”聽心里去,估計是春苗同學或者老鄉什么的。 只有崔綠真,忽然心頭一動,忽然想到什么,趕緊拉了拉mama,讓她去多準備幾副碗筷。 果然,沒一會兒,一群人來到大門口,最前頭的是一對穿著考究的中年男女,西裝配洋裝,腳下的皮鞋锃亮,那阿姨耳朵上還戴著兩顆溫潤明亮的白色珍珠,脖子上也是配套的珍珠項鏈,還系著一條粉藍色的絲巾,歪歪的打個結……洋氣極了! 春苗和一個高個子男人走在后面,提著滿手的禮品,“叔叔阿姨,這就是我四嬸家?!?/br> 中年男女不急著進門,只是站在門口客氣的笑笑,對著院里二三十號農民點點頭。 又不去哪兒,大人們都只穿著家常的解放裝,褲腿卷得高高的,有的穿拖鞋,有的趿著鞋幫,頭發也是長的長,短的短,男人們耳后還別著半根舍不得吸的紙煙……可不就地道的農民形象嘛? 關鍵崔老頭和顧老頭,不愛上桌跟年輕人一起吃,就各自端著碗,蹲在地上,頭顱低垂,露出一段又黑又紅的飽經風霜的脖頸,腳面前還吐了一堆雞骨頭魚骨頭,準備待會兒賞黑狼的。 兩個中年人沒想到,看見的會是這樣一幅畫面,不是說春苗家條件好,干個體開廠子的嗎?不是說她四嬸后嫁的男人是陽城市市長嗎?要不是春苗主動介紹,他們簡直懷疑進錯了院子! 幸好女人們反應快,趕緊起身,十分客氣的請他們進來,又是讓位子,又是遞碗筷。這對中年人這才和善的笑笑,先給四位老人打招呼。 崔綠真看著跟春苗姐并排走一起的男人,那熟悉的眉眼,她想起來了,就是那年在深圳見過的周文良哥哥,這幾年沒聽春苗提起,她還以為他倆分手了呢! “文良哥哥,還記得我嗎?” 周文良一愣,“小綠真?”這長得可真快啊!當年跟著他們碼頭上風吹日曬的時候還是個小丫頭呢,現在就成大人了……這更加說明,他把春苗拖到這么大年紀,是他對不住她。 看向春苗的眼里,有愛意,有感激,更有愧疚。 周父倒是不客氣,拿起筷子就開吃,顧學章帶著崔家兄弟幾個招待他,跟他介紹桌上的茴香雞、蘭花豆、酸木瓜魚片,還想拿茅臺酒招待他。 “誒不用見外,我就喜歡喝農家自釀的糧食酒,酒味兒足?!敝芨甘炙实恼f,崔家幾兄弟拘謹的賠笑。 “同志你是顧市長是吧?我聽春苗常提起你,咱們還有過一面之緣呢?!?/br> 顧學章一愣,他其實也覺著周父眼熟,只是不記得在哪兒見過他。 “八零年,你在省里作報告還記得嗎?” 顧學章想了會兒,那年物資交流會辦得好,他確實是上省里做過好幾場巡回報告,莫非是報告嘉賓和主持人? “哈哈哈,我就猜你肯定想不起了,那時候我在省委辦公廳工作,我叫周巡?!?/br> 顧學章怔了怔,“周秘書長,幸會幸會?!?/br> 難怪看著眼熟,以前他只知道辦公廳有位秘書長叫這名字,可跟人對不上號,每次見面都是混在幾十上百人的大會里,確實僅限于“眼熟”。 “唉,早去老干處,不是什么秘書長了,顧市長倒是大有可為?!?/br> 顧學章忙客氣幾句,兩個人漸漸聊開了,崔家兄弟幾個大大的松口氣,開始悶頭陪吃,基本不插話,也不知道該說啥。 劉惠平時大咧咧的別人說啥都想插一嘴巴,可對著周家父母卻一個字說不出來,吭吭哧哧緊張得手心冒汗,總覺著這兩口子來頭不小,再聽什么“辦公廳”什么“秘書長”的,她更暈了,整個人渾身不對勁。 “好綠真你認識他們?快跟伯娘說說?!彼丫G真拉回屋里,著急的說,沒辦法,就是再沒眼色也知道,這一家子是為了春苗來的,就是春苗對象。 “死丫頭,啥時候處了對象也不說,現在冷不丁冒出來,差點沒把老娘嚇死!” 她恨恨地跺腳,“春節時老娘催她找對象,她還給我說不急,不急這又是啥?” 沒辦法,三個閨女跟她不親,大閨女尤其不親,居然連談對象這么大的事兒也不讓她知道,她氣啊! 崔綠真可不會同情她,這不都是她以前作的嘛?!安飫e生氣,我只知道周文良哥哥是我姐在廣州上學時認識的同學,念的語言大學,他爸爸以前在省委辦公廳工作,mama好像是省醫院護士還是醫生來著,我忘了?!?/br> 劉惠也不懂,“那那個什么辦公廳跟你爸比,誰的官兒大?” 崔綠真:“……”最重要的不該是問周文良人品怎么樣,做什么工作,家風家教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