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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的白白的大肥鵝,胖得沉甸甸的肚子,不知道里頭裝了多少蛋……楊老太更來氣了。 一只鳥換兩只鵝,也就這倆蠢蛋能干出來。 關鍵那臭鳥還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們玉米谷子的喂它,它吃飽喝足翅膀一扇就飛隔壁去了,有蛋下隔壁,有屎也屙崔家茅坑,她真是……真是太氣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楊發財升官了,上個月剛當上治安隊副隊長,還被選拔到縣里參加治安整頓專項行動,配合公安抓投機倒把抓流氓,就算在縣城那也是有牌面的人。 楊老太“呸”一聲,得,晚上發財回來還不知道給帶啥好東西呢,故意扯著嗓子吆喝:“晚上啊,咱們吃南瓜餅,啊?!?/br> 崔家一溜兒咽口水,又是南瓜餅,楊家怎么能這么奢侈這么喪心病狂? 崔老太回”呸”一口,小聲道:“瞧你們出息,跟八輩子沒吃過似的?!?/br> 友娣不服,“就是沒吃過啊……啊疼,奶別打我?!闭f實話還要挨打,這是啥世道啊。 崔老太瞪著她,大聲道:“不就吃南瓜餅嘛,今兒咱們也吃,還得放多多的糖,把白糖包芯里吃!” 大家都以為奶奶是為了爭面子才這么虛張聲勢的,誰知老太太還真拿鑰匙去柜子里,掏出滿滿兩小碗的糯米面出來,“老二媳婦兒別忙豬草了,來和面?!?/br> 南瓜是林巧針娘家送來的,一個個完好無損,切開里頭也是正常的瓤子。王二妹把南瓜削皮,金黃色的南瓜rou切細蒸熟,搗碎后跟糯米面和一起,為了保證甜味足足的,也不加水。做出一個個小窩窩后,每個窩窩里舀一勺白砂糖,捏緊壓扁,下油鍋。 那甜,那香,嘖嘖,附近幾家鄰居都在咽口水。 清油其實是有的,可崔老太不舍得花用,總覺著要留到老伴兒和老三回來的時候才能吃,現在一炸,那油味飄得全村都知道了。 誰都知道這幾斤清油的來源,那是崔幺妹的福氣換來的! 白糖終究有限,沒包幾個就用完了。黃柔把上次幺妹吃剩的花生米炒焦,搓掉紅皮,搗碎后和著炒陳皮一起作芯,把剩下的面給承包了。 全村男女老幼都在猜,剛才是白糖,現在這焦香的又是啥,有點像芝麻,又有點像瓜子仁兒。 小地精可是很記仇的。等南瓜餅出鍋,她讓大伯把她抱到墻頭上,懷里抱著兩個金黃滴油的圓餅子。 這個咬一口,“喔,真甜,是白糖的哦?!卑滋侨诨筮€會流出甜甜的亮晶晶的,熱乎乎的糖液,她一滴不落全舔進嘴里。 墻下的臟臟二人組:手里這沒餡兒的南瓜餅它突然就不香了。 那個咬一口,“喔,真香!”小牙齒還把碎碎的花生米咬得“嘎吱嘎吱”的,生怕別人不知道里頭有餡兒。 楊愛衛把干癟的餅子一扔,“奶我要吃有餡兒的?!?/br> 楊老太忙心疼的撿起來,吹了吹灰,“愛吃吃,不吃拉倒,要白糖找你爸去!” 楊愛生也不干了,把餅子一扔,“哼,我爸昨兒還拿回兩斤白糖呢,又讓奶藏起來,過幾天我姑一回來就補貼她,我姑比我們這倆大孫子還重要是吧?看以后這老不死的讓誰養老!” 楊老太一愣,這話,這語氣,明顯是兒媳婦背地里罵她的時候給兄弟倆聽見,學舌呢。 “我呸你個周樹蓮,你罵哪個老不死呢?罵你祖宗呢?要不是我兒子在治安隊,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掏牛屎呢,,茅坑里的大頭蛆都比你干凈,想當初老娘屙茅坑里的都比你吃進嘴的好,你算哪個牌面上的人物你,爛貨,破鞋,你……老娘今兒不撕爛你的逼嘴老娘不……” 幺妹捂住耳朵,真臟。 楊奶奶罵人總離不了茅坑里的東西。 黃柔聽得嘴角抽搐,不知是該同情呢,還是慶幸呢? 周樹蓮跟她一樣,也是下鄉的知青。只不過周樹蓮是上海人,她爹攏共娶了四房姨太太,家里住著租界的小洋樓,司機保姆的養著,說她是資本主義小姐還真不冤。 但因為同為知青,又都住在倉庫里,半夜上廁所時互相作伴兒啊,出工相互照應啊啥的,總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倆人一度十分友好,走得也很近。 只是周樹蓮這人,心眼子有點多,為人不夠敞亮。她一面跟隊上最得隊長信任的楊發財眉來眼去,好減輕勞動負擔,一面又對全隊最帥的崔建華暗送秋波,一會兒送手帕,一會兒寫信的。后來被楊發財親妹子楊發芽知道了揭發,她又把鍋甩黃柔身上,偏說看上崔建華的是黃柔。 雖然最終,黃柔將錯就錯嫁給崔建華,小日子過得蜜里調油??伤齾s慘了,被楊發財狠狠揍了一頓,先被搞大肚子才勉強打了結婚證,婚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大家都是這時代下的一朵浪花,誰都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可以犧牲她人為前提的“努力”,黃柔打心眼里看不起。 第19章 周末, 崔家父子蹬著自行車回來,帶回一沓糧票的同時, 也帶回一個壞消息。 為整合優化教學資源, 村里的中學從今年取消,以后附近十里八村的中學生都得去公社上學了。而春苗是崔家唯一一個即將上中學的孩子,六月里剛五年級畢業。 去公社讀書意味著住校, 住宿費、學費、伙食費, “零零散散不知道得多花多少錢嘞?!眲⒒菽钸吨?,“要不還是回家吧,還能掙工分?!?/br> 春苗手心一緊,哀求的看向奶奶,又看向四嬸。 黃柔見婆婆不說話,忙道:“咱家春苗學習好, 以后能考高中考大學呢, 家里又不缺她這小勞力?!焙⒆蛹毷旨毮_, 又吃不飽,干活只能拿五個工分,何苦呢? 可劉惠不樂意啊, “考大學有啥用,大學生不也在挑大糞?” 這“大學生”指的可不就黃柔嘛。 崔建國重重地咳了一聲, 這死婆娘好好說春苗的事兒她攀咬別人干啥。 春暉大聲反駁:“大伯娘這話不對, 時代是會變的, 現在學工學農學兵, 說不定以后就重視文化教育了呢?到時候大學生能去當工人拿工資, 農民卻永遠只能種地?!?/br> 劉惠沒想到這丫頭不吭不聲的,說起大道理還挺有一套,“喲咱們春暉可真懂,那你說這么多錢誰出?” 在她心里,別說時代如此,就是丫頭終究是要嫁出去的,哪怕她以后真當了工人,那也是婆家得利,她才不干rou包子打狗的事兒。 春暉很著急,上輩子春苗就是因為大伯娘阻攔沒去上初中,十六歲匆匆嫁人,一連生了四個閨女,被婆家欺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是幺妹主張著幫她離婚,回了娘家才算個人。那時候大伯娘確實后悔了,曾經學習比她還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