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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并未做出半分越理之事。紀柴氣不過與徐劉氏爭辯了幾句。他本就是個老實人,長這么大還沒與誰紅過臉。這徐劉氏罵起人來很有一套,紀柴半天插不上一句話,氣得滿臉通紅,汗霹靂吧啦地順著腦袋往下淌。“徐嫂子可是認為徐兄不夠體貼?”久未出聲的穆彥淡淡地說了一句。奇怪得很,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徐劉氏卻突然沒了聲音。房間里油燈昏暗,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門開了,徐虎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你這個婆娘果真在這兒,我說你怎么大半夜的睡著睡著,跑到這兒來了?”“你管我?!毙靹⑹纤﹂_了徐虎拽著她胳膊上的手。徐虎面帶不悅地道:“你晚上不睡覺,白天還怎么干活兒?”徐劉氏瞅了眼炕上的小黑盒子,想要說出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口。穆彥不動聲色地將小黑子放到褥子底下。“徐兄,嫂子她懷孕了?!睉擉w貼些。徐劉氏詫異地看了穆彥一眼,她原以為他會把剛才發生的事都說給徐虎聽,卻不想穆彥說了這么一句話。徐劉氏也不是個傻子,既然穆彥不提,她自然也不會往那上面提。“懷孕怎么了?哪個女人懷孕就不干活了?”徐虎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在這稻田里地出生的孩子一抓一大把。就說紀柴,就是他娘和他爹上山砍柴的時候生的?!?/br>徐虎帶著徐劉氏回去了,兩個人絮絮叨叨的,也不知說些什么。“你剛才咋不讓我說話呢?”徐虎說得話委實聽著來氣。“我問你,這西澤村里的人像徐虎這般想的有多少?”“幾乎人人都這樣想吧?!?/br>穆彥輕笑了一聲,倒了一杯水給紀柴:“那你說他們會認為你的觀點對,還是他們的觀點對?”紀柴遲疑了下,又抬起頭,小聲道:“難道就沒辦法了嗎?”紀柴想不明白,為什么正確的理論不能被普遍的接受?夫妻,本應是平等的,本應是相互體貼的。女人,是柔弱的,是需要保護的。妻子,是相扶到老的,不是生育的工具。穆彥只說了八個字:“先求溫飽,后開民智?!?/br>這就好比和一個餓肚子的乞丐,講討飯有失身份的道理是一樣的。西澤村的村民雖不至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但過得日子也著實不怎么太好。就說家家戶戶都種水稻,但又有幾人能吃到水稻?水稻這么奢侈的東西,不是他們能吃得起的。一時間屋內寂靜無聲,跳動的燭火忽明忽暗。穆彥突然道:“我與徐嫂子一起被賣到了西澤村,但所受到的待遇千差萬別。她心里只是有些不好受罷了?!?/br>穆彥望著窗外,銀白色的月光灑在院中,恰似一地白霜,長嘆一聲道:“也是一個可憐人??!”第21章志氣雞還未叫的時候,穆彥悄悄地穿好衣服出了門。他割稻子是比別人慢了些,但別人尚在酣睡之時,他就起來干活兒,如此便不會被別人落下。雖然辛苦了些,但人總是要有點兒志氣不是?今天便是中秋節,月亮特別大,也不用提著燈籠。稻田地里一個人都沒有,割好的稻子一堆堆的擺成排,乍看上去像一個個人蹲在那里,怪駭人的。穆彥剛到地里時也嚇了一跳,待明白過來之后,笑著搖搖頭。天邊露出一道亮晶晶的金線,太陽要出來了。穆彥站起身,捶了捶腰,再過一會兒,紀柴便該起床了。他又飛快地回到家中,裝作剛起床的樣子洗漱、做飯。吃早飯的時候,穆彥道:“今日是中秋節,本該慶祝一番,但我想著眼下正值秋收,一切應以農事為重,過節之事,一切從簡,不知紀兄意下如何?”以前沒有穆彥的時候,別說中秋節,就連過年,紀柴過得也與平時并無差別。如果不是穆彥說今天是中秋,紀柴險些忘了這回事。“等活兒都完事了,咱們去滿柳鎮看看?!?/br>穆彥雖說一切從簡,但伙食上與往日稍有不同。他剛來的時候紀柴到滿柳鎮買的那些米面,一直沒舍得吃。月餅是不指望吃了,穆彥烙了幾張餅,又讓紀柴給枝南嫂送去幾張,就算是過節了。第二日,穆彥照常早早起來。他聽別人說,割稻子快的人,一天能割一畝地。紀柴家只有三畝地,穆彥用了三天半的時間,將稻子全部割完了。接著就往回運稻子,紀柴只有個破破爛爛的牛車,沒有馬來沒有牛。西澤村家家都不富裕,只有一頭馬,兩頭牛。穆彥算了算,要是雇牛拉車還需要花銀子,而且人多牛少,等他雇著了牛,也不知是幾日以后的事了。穆彥找了一條又粗又長的麻繩,綁在車轅前端縛的橫木上,再將麻繩扛到肩上,就能自己拉著牛車了。穆彥對紀柴說已雇了牛來拉車,好在紀柴白日里不在家,穆彥干什么事他也不知道。為防止紀柴看出端倪,第一天拉稻子時,穆彥不敢早去,只和紀柴一道出了門。晚上,也早早地回來,就怕紀柴突然回了早了,再到地里去接他。鄉間土路坑坑洼洼,穆彥之前又從未做過這些活兒,牛車總是陷進小坑里,有幾次還差點兒翻了車。穆彥看著摔在地上的汗珠,咬著牙挺了下來。夜間,身上哪里都疼,像散了架一樣,肩膀處更是紅腫得不像樣子。不管都苦,心里都是甜的。穆彥硬生生地挺了下來,當最后一車稻子運回來的時候,他趴在稻子上哭著、笑著,心中酸的、甜的、苦的、辣得什么滋味都有。今年秋天,紀柴家的稻田地竟是西澤村第一個收拾完的。再看那些村民們,在背后竊竊私語的聲音少了,就連枝南嫂看穆彥也似乎順眼了。第22章來日方長自徐劉氏那日來鬧過之后,紀柴與穆彥的關系又恢復到了原點。那日表白之事,已拼盡了紀柴所有的勇氣。他偷看了下在油燈下認真數錢的穆彥,輕嘆一聲,來日方長罷。穆彥將一些銅錢放在盒子里裝好,又將另一些用繩子把它們穿好,遞給紀柴道:“你在趙大財主家干了五十多天的活兒,一共得了二兩多銀子,把這錢還了枝南嫂吧?!?/br>紀柴接過沉甸甸的銅錢嘿嘿直笑:“行,我這就去?!?/br>“今日天色已晚,想必枝南嫂已睡下了,明日再去吧,”穆彥瞧著外面漆黑一片,第一次覺得,這樣一個漆黑的世界,竟有了些安寧的味道,“你坐吧我與你再說說話?!?/br>紀柴坐在炕沿邊上,總感覺今天的穆彥似乎比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