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不想看到他現在的樣子?！?/br>
劉海東更震驚了，“他現在的樣子怎么了？”

“……”林柏軒看了劉海東一眼，而后一把拿過對方手里的面包，撕開口就吃起來。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亦或者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路明遠現在雖然是混黑社會的，可風光無限，如果拋開身份，在外人看來，他已經十分光彩?？闪职剀幉恢涝趺吹?，一見他穿著那身黑色西裝就渾身不自在，總感覺這跟一道枷鎖，束縛著在他印象中那個意氣奮發的路明遠。

他還記得那是新生開學的第二個周一，警校舉辦表彰大會。路明遠作為優秀學員代表上臺演講，那時的他還略顯青澀，穿著藍色的警服站在臺上。他的聲音圓潤，甚至還有點溫柔，一點都不像他平時待人接物那般冷漠，聽起來十分悅耳。

演講的內容林柏軒早已記不清了，只記得當時路明遠最后說了一句“我的信仰，讓人世間的一切黑暗消失！讓善良的人走在光明之下！”，在場的學生都熱血沸騰。他也被感染，激烈的鼓掌，目不轉睛地看著路明遠鞠躬。巧的是對方起身時眼神正好跟他撞上，他一愣，然后立刻露出笑容。路明遠停了片刻，才微微彎起眉眼，予以回應。

你說，一個人會這么輕易改變自己的信仰嗎？

“只要信仰不變，我就無所畏懼?！?/br>
深夜里聾啞夫婦開的小酒館內只有幾個醉醺醺的客人，路明遠和徐深依舊坐在角落里。徐深說：“老久沒和你一起吃飯了?！甭访鬟h就說：“對啊，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多忙活，這頓你請啊?！?/br>
“誒，我說你這么有錢，連頓飯錢你都不舍得花??？”

“那些錢不干凈咯，我用了短命哦?！?/br>
這么一說徐深便沒了話反駁，他把菜單和筆推到路明遠面前，泄氣一般地說到：“給我省點錢?！?/br>
路明遠笑嘻嘻地拿起筆，劃了一個麻婆豆腐。

客人少，上菜也就快。遞上去菜單一會兒，老板就端著盤子過來了，他對路明遠比劃著，路明遠不明所以，有些尷尬地看向徐深。

“他是在問你菜好吃嗎？”

路明遠恍然大悟，沖著老板豎起大拇指。老板見客人高興，笑得特別開心，又跟路明遠比劃了半天才走。

“嘖嘖嘖，臉好看就是好使哦，我來這家店吃了這么多年，人家老板也沒問候過我。你才來了沒幾次，老板就這么熱情?！?/br>
“那是?！甭访鬟h坦然接受了徐深的評價，“臉不好看，怎么在場子里混啊?！?/br>
“哦？這么說，你還出賣色相來著？”

拿起筷子，路明遠說到：“當袁祁有個情婦，似乎是對我很有好感。我當初也想過借她來找到袁祁手中的臥底名單，可是后來我發現袁祁根本什么都不和她說，我就放棄了?！?/br>
“呵，真是難為你了，美色當前，不能得手?！毙焐钫f，“等這一切結束，我會向上級申請，恢復你的警察身份，并給你記功?！?/br>
看了徐深一眼，路明遠笑了出來，他說：“你要是真的想獎勵我，就送一個大美人給我?！?/br>
徐深也笑了起來，“沒問題啊，絕對介紹局里最好看的給你?！?/br>
這樣玩笑也只能停留片刻，徐深湊到路明遠跟前，低聲說到：“你現在掌管了第三組和第四組，還有盤區，看來李永杰是要重用你了。借此機會，找到適合時機，我會讓劉海東和你接應，一定要打掉KM?！?/br>
“嗯?！?/br>
“還有，一定要找到那份臥底名單?！?/br>
路明遠抬起頭，只見徐深表情嚴肅。

“……我知道?！?/br>
這些年，路明遠不止一次看到在KM的臥底死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份臥底名單。臥底名單上只有警號，KM就一步一步地查，查到一個殺死一個。賀叔也是因此而暴露，然后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看著自己的雙手，路明遠不自覺將他們握緊。他想抓住什么，卻什么也抓不住?？稍绞侨绱?，他越要努力向上爬，是同事與戰友將他推到了如此高度，若是現在松手，他不僅對不起父母，更對不起死去的和活著的臥底。

這是一場正與邪的較量，包含生死。

然而有些人在利益面前，可以放棄生的希望——自從趙老五被警方收

押之后，李永杰就有些心神不安，生怕趙老五把KM內部的事情供出來。

“這樣不行?！崩钣澜茏龊昧舜蛩?，“小路，下周……不，就后天。后天你去瀏陽，去那里找朱毅朱老板，從他手里以兩億價格買貨?！?/br>
“是?！?/br>
路明遠應下，剛準備離去，李永杰又叫住了他，“不必太較真貨量，買回來就好?！?/br>
“是?！?/br>
真是奇怪啊，李永杰好像急著要把這兩億花出去似的，到底是為什么呢？

在超市里一邊走一邊想，突然有人攔住了自己的去路。下意識的抬頭，路明遠就看到了林柏軒那張臉。

林柏軒笑著說到：“師兄，又見面了，真是緣分啊?！?/br>
“……”

緣你個頭！

☆、錯誤

路明遠時常想，自己為什么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陽光下的路口分出兩條路，他選擇了人跡很少的一條，從此決定了他只能與黑暗相伴，孤獨寂寞。不過那有什么關系呢？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有犧牲才有收獲，取決于你的態度和選擇罷了。夜鶯就算是嘔血也不會停止唱歌，而他自己就算是遍體鱗傷也不會放棄。

但是有人比他還執著——林柏軒應該是跟蹤了他好長時間，而自己竟是因為想事情太入神，沒有發現他。

“師兄的警惕性降低了啊?！绷职剀幍恼Z氣帶著調笑的意味。

路明遠輕哼了一聲，說：“怎么，林警官這是要來查我？不好意思啊，現在是下班時間?！?/br>
“做你們這行的還有下班時間嗎？”

“我是沒有，但你不是有嗎？”

“呵?！甭访鬟h這人就是不開口沉默寡言，一開口伶牙俐齒，林柏軒說：“那我今天加班誒?！?/br>
路明遠，咱們該好好算算賬了。

路明遠聞言眉毛一挑，說：“怎么，林警官想跟我討債？”

“對啊?！?/br>
“我可不記得我欠你什么?！?/br>
輕笑了一聲，林柏軒伸手把路明遠困在自己和貨架之間，他附到對方的耳邊，聲音低沉中帶著壓迫感，“上次和泰國的交易，你給我?；?。這次和興幫的交易，你又給我玩金蟬脫殼，你TMD到底是什么意思??？”

聽林柏軒如此說，路明遠只是露出無所謂的表情，他按住對方的胸口，笑著回到：“林柏軒，我是賊，自然是要想辦法從你手底下逃的?！?/br>
“順帶撈點好處？”

“自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