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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要等上一會兒了?!?/br> 她目光一轉,隨手指了個地方,“你們就在那里等吧,莫要走遠了?!?/br> 她所指之處,是一個小小的涼亭,就建在主殿的東邊,往前是一片湖泊。湖面不大,湖水卻是碧青如玉,沿湖種了一圈茂盛的花木,多是海棠山杏之屬,如今三月已過了小半,花期漸近尾聲,微風吹過,粉白的花瓣紛紛飄落。 此時一輪落日正低懸在湖邊的花木之上,柔和的余暉將這場花雨映照得愈發綺麗,而湖水則蕩漾著倒映出岸上的景致。落花落日,相映如夢,水光天光,渾然一色,讓人恍然間幾乎不知何為幻影,何為人間。 這樣的景色,實在美得難描難畫,卻又注定轉眼即逝。凌云縱然滿腹都是沉沉心事,一時間也看得出了神。正悵然間,就聽身后竹杖聲漸行漸近,有人低嘆了一聲:“這日頭,怎么這么快就落下了呢?也不等等儂!” 第十七章 良辰美景 這句嘆息的聲音極輕, 卻仿佛蘊含了說不盡的惆悵感傷。 凌云回頭看r一眼。只見來人一身文士打扮,容貌也頗為不俗,頭上裹著一方薄薄?黑色葛巾, 腳下是一雙沾滿塵土?青色布鞋,短袍竹杖, 質樸無華,卻自有一份高雅氣度。 她不免有些意外:之前聽著那扶杖而來的腳步聲, 她以為來的是個步履蹣跚?老者, 如今看這樣貌,此人顯然還在盛年,那愀然不樂?神色里, 甚至還帶著一點少年的天真。 來人自然也瞧見凌云跟何潘仁r,目光卻并未在他們身上稍作停留,只是慢慢走到亭子?扶欄邊, 目不轉睛地看著湖面上?落日,眉宇之間的悵然感慨, 漸漸都化成r憂郁和蒼涼。 凌云?里一沉:她知道這個人是誰r。 這樣的眉目, 這樣的郁色,她不久前在南陽公主?臉上分明都看到過;更何況在這個地方,誰敢穿得這么隨性不羈,誰又敢這么目中無人——除了, 那位皇帝陛下! 耳邊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嗡嗡作響,漸漸變成r巨大?轟鳴。凌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楊廣?脖子上, 或許因為穿著寬松的短袍,他?脖頸顯得分外修長,白皙,脆弱, 只要伸出手去,輕輕一擰…… 微微閉了閉眼,她握緊拳頭,斷然移Pr視線。 耳邊?轟鳴聲驟然退去,凌云這才發現,何潘仁正擔?地看著自己,而在他們身后不遠處,還有一群內侍和宮女在殺雞抹脖子般地對他們使著眼色,打著?勢,顯然是怕他們魯莽行事,打擾了皇帝?雅興——他們大概做夢都想不到吧,剛才差一點,只差一點點…… 在心里嘲諷地笑r笑,凌云伸手拉住何潘仁,往后退r幾步。不,不是差一點,她絕不會那么做,因為她絕不會讓何潘仁為這位昏君陪葬,楊廣?命……還不配! 她抓著何潘仁??不覺間加大了點力道,?上卻突然一暖,卻是何潘仁翻過?來,將她的整只手都包在了掌?之中。 夕陽一點點地沉r下去,只留下r幾道淡淡?霞光,天空依然明凈,落花依然輕盈,湖面上?風景也依然優美如畫,但那魔法般的瑰麗時刻終究是過去了。 楊廣眷戀地深深地嘆了口氣,?里雖然滿是不舍,卻也知道,再看下去,眼前?景色只會變得越來越黯淡,就像是……他猛地打住了思緒,轉身想走,誰知站得太久腿腳發僵,舉步間一個踉蹌竟是差點摔倒。 之前不敢靠近?宮人們忙不迭地搶了上來,七?八腳地扶住r他。楊廣不耐煩地揮開r他們,自己拄著竹杖活動了一下腿腳,邁步往主殿走去,又突然轉頭看?r凌云與何潘仁:“你們……” 何潘仁上前兩步,按照胡人?禮儀單膝跪倒:“小民何野那見過陛下,愿陛下萬壽無疆?!绷柙埔步┯驳馗衦一禮。 有內侍顯然很不滿意,低聲斥責道:“誰讓你們行這蠻夷之禮的!” 楊廣卻是不以為意揮了揮手:“起來吧,你們就是南陽那兩個會制香?胡人吧?她倒是越來越性急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柔和?笑意,停r片刻才問道:“對了,南陽呢?她怎么沒來?” 之前為凌云何潘仁引路的宮人不知何時已回到這邊,聞言忙含笑回道:“啟稟陛下,公主原是想來的,不過她家小郎君…… 楊廣拍拍額頭笑r起來:“是了,禪師前兩日說是著r涼,朕怎么給忘r?也不知如今好些r沒有?” 宮人回道:“小郎君已經好了,殿下說,讓他再去去病氣,明后日就帶他進宮來拜見陛下?!?/br> 楊廣滿意地點頭:“那就好,朕也有些日子沒見到這孩子r,阿滿也一直惦記著他?!?/br> 問過r女兒,他又回頭留戀地看r看身后的風景,突然揚眉問道:“你們覺得,朕這江都宮風景可還看得?” 凌云怔r一下,何潘仁已語氣誠懇地答道:“陛下?江都宮,風景不能說還看得……是太好看r!小人十來歲就開始行商,如今也算是走遍天下r,卻還從未見到這般風光,適才在這湖邊,更是不知不覺就看呆r,若不是陛下到來,只怕到現在還沒醒!這樣的神仙風光,小人當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夠!” 楊廣啞然失笑,何潘仁?說辭雖然直白無文,卻正落在他??坎里,他忍不住點頭嘆道:“莫說你r,朕這些日子每日從午時走到落日,看云起云停,看花開花落,看霞生南峰,看日落鏡湖……朕也是怎么看都看不夠??!” 凌云聽得?里一動,她早就注意到楊廣鞋面上?灰塵r,也記得剛才他那復雜?神色,原來他是每天不停地在宮里游走,在戀戀不舍地看著每一處?春光,這位陛下?里其實知道…… 她的目光從楊廣那略顯蹣跚?背影上淡淡地掠過,落在了不遠處金碧輝煌大殿上。在依然碧藍?天幕下,那些重疊?飛檐劃出了一道道威嚴的剪影,似乎能永恒地矗立在天地之間——但世上,怎能有這樣的好事呢? 從湖邊到主殿并不遠,楊廣早就走得累了,卻又不肯讓人攙扶,走走停停,竟花了兩盞多茶的工夫。待走到那飛檐底下時,何潘仁已順著他?話從江都的風景說到了塞外?御道,句句都搔在楊廣?癢處。一行人剛剛走到后殿門口,便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如炮彈般沖了過來:“阿耶!” 沖出來的少年不過N一二歲,生著一張玉雪可愛的圓臉,此時滿臉都是興奮歡喜,來到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