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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上官通融一二!” 香料?隊副的眼睛頓時亮了——如今江都不但糧米告罄,香料聽說也都短缺了,貴人們不愁吃穿,卻離不得這些玩意兒,聽說有些西域奇香已價比黃金……看著馬背上的皮囊,他幾乎看到金銀的光澤,當即毫不猶豫地一揮手:“都給我拉走!” 那幾個驍果自然也是大喜過望,紛紛上前拔刀指向商隊:“你等若想要命,乖乖跟我們走!” 商隊的人并未動彈,都抬眸看向了何潘仁。何潘仁則是看著隊副嘆了口氣:“這位上官,這些香料你們當真不能拿走,那貴人我等固然得罪不起,上官也是一樣。上官就算有什么苦衷,又何必為此丟了自家的前程性命?” 隊副差點沒笑出來——這胡商居然還敢裝模作樣地拿貴人來嚇唬自己?他們這種外來的商賈怎么可能認得真正的貴人?至于尋常的官員富商,誰敢在他們驍果跟前逞威風? 眼見商隊的人都在看著這邊,他索性拔刀指向了何潘仁的胸口,輕蔑道:“什么貴人賤人,還不如給我跪下!我若是高興了,說不定能饒你一命,若是再敢啰嗦,別說你們這樣的胡人賤民,就是包庇你的什么貴人,我也管教他知道厲害!” 說到得意處,他作勢揮刀要砍,總要讓這胡商跪地求饒才好,只是腰刀剛剛舉起,就聽身后有人笑了一聲:“是么?你準備如何讓我們知道厲害?” 這笑聲并不響亮,卻帶著十足的傲氣和寒意,隊副心頭一震,正想回首去看,卻聽風聲乍起,隨即肩背上便是火辣辣的一道,竟是有人提鞭抽了下來。他忙一個打滾翻到一旁,同時揮刀阻攔,只是目光掃處,刀子差點脫手掉了下來—— 背后的長街上,不知何時已來了一隊人馬,看那服飾打扮,赫然是宇文府的人! 帶頭的豪奴一身管事打扮,手提馬鞭,居高臨下地斜睨著他冷笑道:“你們幾個是哪位將軍的部下,果然是好膽量!當眾羞辱宇文將軍不說,如今還打算拔刀殺了我們滅口么?” 隊副臉都白了,原來這胡商真的有靠山,而且是江都城里最惹不得的宇文家!他心里又恨又怕,忙不迭丟下腰刀,一個躬身幾乎沒趴到地上:“下官不敢,下官萬萬不敢!下官當真不知道這是宇文將軍的東西,不然給下官十個膽子,也不敢冒犯將軍的虎威!” 那管事眼神都懶得多給他一個,卻抬頭看著何潘仁微微頷首:“讓何薩寶見笑了,這幫不知死活的軍漢,薩寶覺得該如何處置才是?” 何潘仁笑了笑,語氣依然平和得沒有半絲火氣:“多謝管事援手,按理說,他們驍果要護衛宮城,查驗我等的貨物,也是職責所在?!?/br> 隊副原是寒毛倒豎,聽到這里,心頭頓時一松:這商賈果然沒這個膽子!管事的臉色卻驀然沉了下去,他原是見何潘仁被羞辱得厲害,想借他的口收拾這些不長眼的,沒想到他竟給臉不要臉。 何潘仁恍若不覺,不慌不忙地接著道:“只是在下的確有一事不解,我等剛剛入城,便有人拿刀直沖馬隊,被我等攔下之后,這幾位上官又趕了過來,先是說我等出手傷人,后來又說我等行跡可疑,要連人帶貨都帶走……這環環相扣的,怎么看都像是有備而來?!?/br> 轉頭看著隊副,他的神色誠懇地問道:“在下敢問一句,上官是如何知道我們商隊的消息?又是誰讓上官過來截住這批香料的?” 隊副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誰指使我了?我又怎么知道你帶的是香料?什么環環相扣?不過是湊巧趕上了!” 何潘仁同情地搖了搖頭:“世上哪來那么多的湊巧?上官既然不肯說實話,在下也是無能為力?!?/br> 他不再多說,轉身對著管事撫胸行禮:“在下之事原是無關緊要,只是這些驍果的確行跡可疑,也不知他們今日的這番布置是對著管事來的,還是對著宇文將軍來的,此事或許還是要查清楚才好?!?/br> 隊副原本還有心辯解幾句,但那些他自己說過的話一句句地兜頭砸了回來,宛如一盆盆的冰水,將他從里到外凍了個結實。幾個驍果也都傻了眼,隨即又生出了幾分疑心:難不成此事真是隊副有意安排的? 那管事自然更是心頭凜然,因為商路斷絕,市坊蕭條,如今不但他們府里缺了幾味要緊的香料,宮里也缺,這批香料雖然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卻也有大用處;而如今江都的局勢又如燒紅了的丹爐,一不小心就會炸個天崩地裂,他們宇文府更是不得不坐在了爐口上……難不成真的有人在打他們家的主意? 打量了那幾個驍果兩眼,他的眼神已變得冰涼:“把他們,都給我帶回去!” 轉頭再對著何潘仁,他的神色里便多了幾分鄭重:“何薩寶,你若沒有什么要緊的安排,不知可否這就跟我回府一趟?”他原是想著過兩日再把這位胡商叫進府里跟主公回話的,如今看來,卻是不能再放他在外頭了! 何潘仁笑著點頭,神色愈發誠懇:“在下求之不得?!?/br> 在他們身后沒人留意的屋角里,凌云也垂眸笑了笑,手上卻不自覺地握緊了刀柄。 她自然知道宇文府就在蜀崗上的宮城里,她曾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把那座府邸摸了個透,沒想到這么快就要故地重游了…… 希望宇文家的人,這一次,也不要讓人失望啊。 第十六章 正中下懷 春夜繾綣。 當夜色漸漸降臨, 宇文府卻仿佛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燈燭將一處處庭院照得輝煌如晝,笙歌在一座座亭臺間回蕩不絕, 那美酒佳肴的濃香,妖童舞姬的魅影, 更是將這一切熏染得奢麗綺靡,如夢如幻。 這樣的夜晚,適合歡宴,適合歌舞,適合醉生夢死, 當然也適合幽會密謀,殺人滅口。 在宇文府書房的房梁上, 凌云就悄然扣緊了手里的短劍。 這是他們踏進宇文府之后的第七天, 這幾天里,何潘仁已不動聲色地混熟了半個宇文府,也混進了府里的大小宴席, 不過直到今天晚上, 他才總算等來了宇文化及單獨召見的消息…… 然而此刻坐在書房案幾后面的人,卻并不是身量臃腫的大將軍宇文化及, 而是他那個人人畏懼的弟弟, 如今的將作大監宇文智及。 一年多不見,他整個人看去似乎愈發陰郁了, 一雙眼睛幾乎已全部陷進眉弓下的陰影里, 打量著人的時候, 目光就如洞xue里伺機而動的野獸, 足以令人不寒而栗。更讓人心驚的是, 此時他的陰郁里還壓抑著一種更深更冷的東西——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殺氣。 站在宇文智及面前的何潘仁卻仿佛一無所覺, 只是笑著行了個禮:“原來是大監要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