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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其事地道:“也沒什么的,國公就是想告訴三姊和二郎,凡事要靈活處置,不必吝嗇官職封賞,務必以凝聚人心為要。再過幾日,他就會率軍前來,到時咱們必要一戰拿下長安,還望大家穩妥行事,切莫多生事端,影響大局?!?/br> 世民和凌云自是齊聲應是。世民更是暗暗松了口氣:看來父親和他一樣,不想讓阿姊的事情鬧出來,以免影響大局……他抬頭瞧了瞧段綸,卻見他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心里自是愈發雪亮,當下尋了個由頭便對凌云道:“阿姊,我有件事想請教你?!?/br> 凌云原是若有所思,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轉眸看了看段綸。她的目光透徹而奇異,仿佛看清了一切,又仿佛有些迷茫,有些嘆息。 兩人心頭一凜,以為她要斷然拒絕,卻見她點了點頭:“好?!?/br> 世民心里一松,忙將她引到了遠離眾人的山林旁,這才問道:“阿姊,丘家兄弟跟隨你也有數月了吧?他們行事可還穩妥?” 此事也的確是他心里的疑惑:之前他召見了丘家兄弟,說了幾句話,結果回頭這兩人就表明態度,要跟隨于他。 當時他自是頗感驚喜:丘家兄弟是將門之后,素有勇武之名;更重要的是,這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因此他立時決定,讓柴紹先跟丘師利去郿縣,這樣他和凌云就有了分兵兩路的由頭。 但現在回頭一想,他心里又有些打鼓:丘家兄弟之前是何潘仁的手下,后來又投效了阿姊,如今卻斷然決定要跟隨自己……他們真是被自己折服了么?還是他們一貫如此,動輒改換門庭? 凌云自然明白他的顧慮,沉吟片刻才道:“丘家兄弟頗有建功立業的志向,只是一直沒找到可以投效的明主。何潘仁畢竟是胡人,我又是個女子,他們雖然認定了李家,卻也知道跟隨我并無更多前程可言。今日見到你,大約覺得正是他們苦苦尋覓之人,自然便下了決心?!?/br> 對于他們的選擇,她并不覺得意外,只是多少有些感慨,而這感慨此時自然沒有必要跟世民細說,她略想了想,還是把當初屈突通重兵圍城,而丘家兄弟依然決定跟隨自己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最后道:“他們是聰明人,也頗有魄力,自然知道該如何抉擇?!?/br> 所以當何潘仁在竹園起事時,他們最早表示愿聽差遣,當自己初戰告捷時,他們也最早表達了追隨之意,如今遇到世民,他們又毫不猶豫地直接投效了他……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他們大概就是俊杰中的俊杰吧。 世民笑著點頭,心里的那點疑惑不知不覺已化為了滿腔豪情:原來如此,那他們今日選了追隨自己,自己日后定會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選擇是何等正確! 凌云見他放了心,也笑了起來:“還有別的借口么?” 世民早已準備了七八件小事,正要順口說下去,突然意識到不對,怔了一下才道:“阿姊……”對著凌云微笑的眼神,他到底無法再搪塞下去,只能解釋道:“四姊夫多半也是有事想私下跟人說幾句,絕不會把他怎樣的,阿姊你盡管放心好了?!?/br> 凌云轉頭看了看,卻見段綸跟何潘仁早已一前一后地走得遠了。她思量片刻,還是嘆了口氣,盡管放心么?事情若是這么簡單就好了。 另一頭的樹林里,何潘仁也悠悠地嘆了口氣:“段大郎,你有話直說吧?!?/br> 段綸早有無數話堵在心口,恨不能趕緊讓這人知難而退,但此時對著他帶著淡淡厭倦的深黑雙眸,不知為何心頭竟是一突,好容易才繃住臉色,干巴巴地道:“是國公有事問你。 “國公昨日才得知,此次是何大薩寶帶頭投效了三娘,這些日子以來又是勞苦功高,因此想讓我問問,大薩寶可有什么想要的東西,無論是錢財還是官爵,亦或是商路、封地,你盡管開口,但凡國公能給的,就算眼下還做不到,日后也必然會信守承諾?!?/br> 何潘仁看著段綸,片刻后才輕輕笑了起來:“錢財?不瞞段大郎說,何某的確是身無長物,也就是有些錢財而已,有生之年,大概都不會匱乏,倒也無須讓人賞賜。此事就不必再拿來說笑了。 “說到官爵,我這胡商薩寶,在中原固然不算什么,在西域倒也不比可汗國王差上多少。再說我若樂意,十年前就繼承了王位,所謂封侯拜將,封妻蔭子,于我而言,不過是早已厭倦的一路舊路。至于商路、封地也是如此,我早已無需這些身外之物,你們也不必再以己度人?!?/br> 段綸原也想過他會否認推脫,卻沒想到他會這樣大放厥詞,心頭自是愈發憤懣,皺眉道:“何大薩寶,就算你富可敵國,權傾西域,但這里畢竟是中原,中原就有中原的規矩,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攀高附貴,原是人之常情,但要做得太過,那卻是自取其辱。 “薩寶大概也知道,國公自來厚道,卻也不是沒有雷霆手段。有些事,今日你盡管開口,日后定能得償所愿;可有些事,你還乘早打消念頭的好,以免弄巧成拙,最后反而一無所得!” 何潘仁若有所思地聽著他的話語,突然反問道:“你們的意思是,無論怎樣我都配不上阿云,所以就不要妄想攀龍附鳳,自取其辱了?” 段綸心里冷哼了一聲,嘴上卻還是盡量委婉道:“話也不必這么說。大薩寶固然是一表人才,奈何身份和阿云相差太遠,你若繼續跟隨在她身邊,只會讓她被人恥笑,國公也斷然不會應允這等有失體統之事,這樣一來,與你所求豈不是南轅北轍?何大薩寶,你是明白人,該何去何從,應當不難決斷吧?” 何潘仁緩緩點頭:“看來無論我怎么說,你們都覺得我是另有所圖,但注定不會得逞,不如乘早換個打算,還能得些實惠?!?/br> 段綸皺了皺眉,何潘仁怎么越說越直接了?但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他也只能道:“何大薩寶心里明白就好?!?/br> 何潘仁再次笑了起來,笑容冰冷而鋒利:“我的確已經明白了,原來你們這些人,根本就不配做阿云的親人;有你們這樣的親人,的確是她的奇恥大辱?!?/br> 段綸怔了怔才確信自己并沒有聽錯,怒火頓時沖上了頭頂:“你!你怎敢如此胡言亂……” 何潘仁語氣嘲諷地打斷了他:“我哪一句說錯了?不是你適才親口告訴我,讓我別想攀龍附鳳,別想通過阿云來算計李家么?你之所以會這么說,不就是因為在你們眼里,阿云她根本不是一個人,她只是李家的一個物件么?若有人不顧一切地想跟她在一起,那也定然是因為李家的財富、名聲、地位,定然不是因為她這個人。 “在你們的眼里,她根本就不配讓人傾心相待,不配讓人一往情深。是不是?可你們都是這樣看她了,怎么還敢覺得,我若是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