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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買賣了?“ 何潘仁笑了笑:“自然是招兵買馬?!?/br> 紅唇美人眨了眨眼睛:“商會里的內鬼不是都清理干凈了么?你真的不回去了,要在中原造反?這算什么好買賣?” 四天王忙解釋道:“這可未必不是好買賣,大薩寶這次在江南就掙了一大筆錢,前些日子又山西招到了一批好手,如今萬事都已準備妥當,自然該把這造反的買賣好好做起來了!” 紅唇美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是好買賣!” 四天王嘿嘿一笑,被美人這么一瞪,竟是渾身舒坦,原本木訥的面孔上都多了好幾分光彩。 何潘仁也看著遠處微笑起來。在飄飛的雪花中,他的笑容看去多少有些縹緲,語氣卻是篤定得不容置疑:“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是該好好開始了?!边@樣,等到春暖花開的那一日,等到天翻地覆的那一日,他就能開始做他生平最大的一筆買賣了。 要么贏得一切,要么輸掉一切。 為了她,他愿意,賭上他自己。 第十六章 念念不忘 早春二月, 當洛陽城里的桃李已經開始爭芳吐艷,在天津橋畔漸漸開成一片云霞, 太行山上的積雪卻還沒有完全化去,漫山遍野都找不出半點綠意。放眼望去,唯有怪石嶙峋的山崖, 萎敗枯黃的草木,以及一條漫長得仿佛永無盡頭的崎嶇小道。 在這樣的山路上坐了幾天馬車, 宇文九娘只覺得全身的骨頭仿佛都已經被一寸寸地震斷,而車輪的每一次顛簸, 則會讓這些碎裂的骨節再撞擊一次,摩擦兩回! 幾乎用盡了生平的毅力, 她才沒再次開口, 吩咐馬車走得慢些——這幾日以來的經歷早已讓她明白, 馬車走得慢些, 顛簸的程度的確會輕些, 但在路上顛簸的時間卻會拉長許多,最后只會讓人更加難受。 她只能死死咬住牙關, 不斷告訴自己:再忍忍, 再多忍一下, 等出了太行好了, 等到了晉陽就解脫了……只是這么想著想著,她突然又覺得有點諷刺: 其實在去年冬天下雪之前, 她就可以去晉陽了, 但她思來想去, 還是讓人先送了信,一直等到唐國公給了回復,才開始收拾行裝;隨后便是大雪封山,她又順理成章地等了兩個月,直到如今二月都已過去大半,再也沒有什么理由等下去了,這才終于出發。 是的,她已經認命,她會好好完成父兄交代的事情;但在內心深處,她還是想讓這一日能來得遲些。在出發之前,她原以為她會希望這一路能走得越慢越好,到達終點越晚越好,可這才幾天的工夫,她居然已經開始期盼能早日抵達晉陽了! 大概是因為她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吧:原來所謂的世間疾苦,并不只是家族的風雨飄搖、前程的天翻地覆,也包括艱苦的旅途、粗陋的飲食、臟污的驛舍,以及種種難以言表的不便。相比而言,后頭這些雖然沒有前者那么令人痛不欲生,但當它們一點點、一日日地疊加起來,卻足以磨掉一個人所有的傲氣和幻想。 真可笑??!以前她怎么會羨慕那些浪跡天涯的人呢?羨慕他們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直到現在,她都記得那兩位黑瘦少年在桅桿上追逐嬉戲的快活身影,也記得那位叫李三郎年輕鏢師清冷英俊的面孔——清冷得仿佛已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動容,偏偏每次瞧見自己之后,他都會躲得比兔子還快! 她自然不會癡狂到因此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來,只是每每想起這個人,這些人,心頭還是會莫名悵然——她原以為那已是她生平最艱難的一段旅程了,幸虧有這些奇怪而有趣的江湖人,那段苦澀絕望的日子才多了一點點色彩。 現在,她當然早已明白過來:那段旅程其實也沒有多么艱苦,至少不會比眼下要走的這幾百里路更艱難更辛苦…… 她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正想往后靠一靠,馬車卻不知碾上什么東西,突然劇烈地震動了兩下,她的身子被震得一歪,差點撞上了壁板。跟著她身邊的兩個婢女一個連忙伸手扶住了她,另一個則揚聲沖外頭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車夫的聲音顯然有些惶恐:“老奴該死,老奴該死,剛才有條溝實在是躲不開了。如今咱們走的這段羊腸道是太行陘里最難走的一段,接下來只怕還會有這樣的顛簸,還請娘子多加注意?!?/br> 接下來的路居然會更加顛簸?婢女皺起了眉頭,又擔憂地看了看宇文九娘:“娘子,要不要讓他們再走得慢些?” 宇文九娘搖了搖頭,伸手拉開了壁板上掛著的短簾。簾子后面是一個小小的窗口,透過窗紗能看到外頭的情形——依舊是滿眼的荒山枯草,跟之前幾乎沒什么兩樣,但馬車的確變得愈發顛簸了,簡直能把人震得東倒西歪…… 抓著壁板上的扶手,她忍不住苦笑起來:原來走了這么久,自己才剛剛踏上最難走的一段路。 也不知在這段道路的盡頭,還有什么在等著她?是另一段艱難的山路嗎?還是破爛的旅舍,荒涼的村落? 這個問題在她腦中原是一閃而過,然而在一個多時辰之后,當車隊終于走到平緩的山谷路段,當高處突然射下一片奪命的箭雨,她才在護衛們的驚呼慘叫聲中驀然知道了答案:是盜匪!是傳說中窮兇極惡的盜匪! 不顧婢女的尖叫,她一把拉起了車簾,抬眼看去,心頭頓時一片冰涼。 這次為了將她平安送到晉陽,家里七拼八湊,拉出了一支百余人的護衛隊。這隊伍平日看著倒也威風齊整,此時卻顯然已經亂了套,不少人身上掛了彩,更多的人在四下躲避,有人高聲吶喊,讓隊伍收攏,卻似乎沒有太大的成效;而在更遠些的地方,已涌現出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正在狂呼亂喊著向這邊沖殺過來。更可怕的是,在馬車后面很快也響起了同樣的聲音…… 宇文九娘縱然不懂兵書戰略,此時也明白過來:他們落入埋伏,被盜匪們包圍了! 這念頭讓冰冷的懼意從她的心口驀然炸開,她全身的血液一時間仿佛都被凍住了。她知道自己應該放下車簾,手指卻僵在了車簾上,一動都無法動彈。 不知從哪里斜飛來一支箭,“哚”的一聲釘在了車廂前的木板上。車里的兩個婢子一個嚇得驚叫起來,聲音尖銳得幾乎能刺破耳膜,另一個則撲將上來,一把抓住宇文九娘,將她拉回到車廂深處。 車簾終于落了下來,遮住了外頭那可怕的畫面,卻遮不住那些可怕的聲音—— “兄弟們聽見沒有,馬車里果然有女人!” “快,快給我殺上去,殺完這些人,女人和錢財就都歸咱們了!” “殺??!” 剛才驚叫的婢女原本已捂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