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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不知是不是也在做著準備,竟是良久沒有動靜,直到日頭升上中天,又慢慢向西邊滑去,那黑色的人潮才終于再次sao動了起來,卻是不知從哪里搬出了許多盾裝的物件,好些似乎只是胡亂編在一起的枯枝木片——想來是他們適才就地取材做出來的。 大約這些物件到底有壯膽之用,那人潮里竟是發出了一聲吶喊,不少人頂著“盾牌”沖了過來。 晉陽軍的人都已輪流歇息用餐,養足了精力,此時自是飛身上馬,千箭齊發。但不知是那些五花八門的盾牌起了作用,這一次,他們射了足足五輪箭,才止住了那邊的推進。但沒過多久,那邊又沖了上來,只是這次散得更開,最后雖然也丟下了一地的傷者和尸首,卻比上兩次的損失都更小了。 凌云丟下空掉的箭囊,摸了摸剩下的那幾支箭,心里微微發沉:這些盜匪明顯是在拿人命來消耗他們的箭支,這樣下去,他們只會越來越被動,等到天色變黑,箭支耗盡,他們的優勢也將喪失殆盡吧? 她不由得再次轉頭看向了李淵,卻見李淵的腰刀早已出鞘,在她回頭的瞬間,那刀鋒已指向了南邊:“咱們沖出去!” 數千騎兵早已做好準備,隨著這一聲命令,帥旗指處,雁行的守陣外那數百名馬槊手已端槍在手,直沖了出去。他們依舊是雁翅隊形,此時卻更像一個銳利無匹的箭頭,幾息之后就殺到了盜匪跟前,自有弓箭手跟隨在后,箭指半空地一輪輪拋射出去,為他們掃清障礙。 盜匪們上一波攻勢剛剛停歇,逃回來的人手多少沖亂了之人陣腳,沒想到晉陽軍竟跟著掩殺了過來。措手不及之下,他們的包圍圈被迅速撕開了一條口子,晉陽軍的□□掃處,盜匪幾乎是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只是他們的人數到底太多,在山谷之中足足塞了幾里地遠,士氣竟然也極旺,頗有些悍不畏死的兇徒,晉陽軍縱然氣勢如虹,殺出一兩里之后,馬匹的速度便被徹底拖慢了,后頭的盜匪也是奮起直追,左右包圍,整支騎兵隊伍到底還是陷入了泥沼般的人海之中,箭支沒過多久便消耗殆盡,最外頭的□□手也漸漸支撐不住地潰散開來。 凌云緊隨在李淵身邊,正處于隊伍的中心。她的箭支早已用完,好在馬鞍上還有一套彈弓彈丸,在這種情形下,彈丸倒是比弓箭更加合用,她眼觀六路,每一丸出手,不是打倒一名匪徒,就是救下一個自己人。眼見著不遠處又有名□□手已身處險境,她忙兩丸連發,打倒了左右包抄過去的兩個悍匪,再伸手入囊,卻摸了個空——她的彈丸也終于用光了。 看著前面還望不到頭的人海,凌云掛好彈弓,驅馬向前,反手一拔,背后的冷艷鋸終于嗆啷出鞘,劃過一道寒光。 仿佛在和這道寒光呼應,前面似乎有一股勁風逆著人流吹了過來,將盜匪吹得sao亂了起來。 凌云不由抬眼看向了遠處。 在混亂無比的戰場里,她也聽到了一種熟悉的動靜——那是群馬奔騰的聲音。 第十一章 反敗為勝 數千匹戰馬奔騰而來, 那渾厚雄壯的聲音足以令大地戰栗,山谷震動。就算在人山人海的戰場上, 這樣的震動也足以劃破膠著的局面, 激起一層層的波紋。 大約是隔得還遠,凌云凝神遠眺,卻看不到奔馳而來的馬隊,只看到了那震動激起的波紋——就在他們的前方,在包圍圈的外側, 盜匪的隊伍分明有些亂了,有人在往前擁擠,有人在往外奔逃, 而這擁擠和奔散很快就一波接一波地擴散開來, 將盜匪們原本還算雜而不亂的隊形沖得七零八落……晉陽軍的前鋒里,有人突然大喊起來:“有援軍, 援軍到了!” 援軍到了! 這一聲, 如疾風,如野火, 瞬息之間便傳遍了戰場。 身處交戰的中心,凌云清晰的感覺到,那烈火般戰意在同袍們身上再一次熊熊燃燒了起來,而在更遠些的地方,盜匪們步伐和動作卻明顯變得遲緩, 甚至是有些凝滯了。 就在這一動一靜之間, 晉陽軍推進的速度驀然加快, 原本死死糾纏著他們的盜匪仿佛突然從無邊的泥沼變成了一盤散沙,李淵的帥旗指處,竟是勢如破竹。不過是片刻之后,整支隊伍便沖出山谷間最狹隘的這一段,而那支及時趕到的援軍也終于出現在大家眼前—— “是二公子!” 隔著成千上萬的盜匪,那支奔馳來援的馬隊離晉陽軍其實還很有些距離,但那些高大矯健的突厥馬和馬上黝黑精悍的騎士,卻讓人一眼就能認出,正是二郎世民和他的兩千鐵騎。 凌云原已猜到來的是他們,但當真看見了這支隊伍,卻還是精神為之一振,再多看幾眼,這振奮里立時又多了好些訝異和佩服: 世民的馬隊并沒有沖進盜匪的包圍圈,而是以一種看似松散的隊形,在距離盜匪包圍圈數十步外來回穿掠,每次貼近盜匪時便是一輪攢射過去,射完箭立時縱馬轉到后方,后頭的隊伍上來又是一輪攢射,如此循環往復。 這些人的騎術都極為精湛,箭法更是精準,在曲折崎嶇的山道河岸上來去自如,弓弦響處,箭箭奪命。盜匪們卻根本無法靠近馬隊,只能成為他們的活靶。 這樣來回幾輪攢射之后,再兇悍的盜匪也被嚇得膽氣盡喪,見到馬蹄迫近自是轉身就逃。在他們的身后,箭支的破空聲依然在不斷響起,隨即響起的,是慘叫哀嚎和身軀倒地的不祥動靜。這些聲音猶如催命的號角,推動著剩下的人拼命奔逃,對自己人推攘劈殺也在所不惜。 待到晉陽軍與援軍遙遙相望,聯手夾擊,盜匪的包圍圈也終于變成了一瀉千里的潰敗。世民的馬隊只要在后頭略加追趕,盜匪們便會慌不擇路,自相踐踏,與適才的窮兇極惡、死纏不退簡直不像是同一撥人。 晉陽軍氣勢自是更盛,隊形也愈發齊整嚴密,數千匹戰馬奔馳向前,順勢將潰逃的盜匪一片片地收割在馬蹄和刀槍之下。 不過一刻多鐘之后,晉陽軍的前鋒與世民的馬隊便匯合在了一起。晉陽軍身經百戰,盜匪從前面攔截變成往后奔逃,晉陽軍的后隊便隨之變成了前隊,乘著盜匪的混亂繼續往前掩殺。 凌云回頭看著這一幕,從心底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來。 在這半天的工夫里,她親眼看到了盜匪突如其來的包圍和逼近;看到了父親臨危不亂的振作士氣、嚴防死守;更看到了援軍到達之后戰場形勢的瞬間逆轉,看到那數萬盜匪從悍不畏死轉眼間變得潰不成軍! 而在這些轉變之間,那些她曾在兵書和史料中看到過無數遍的詞句,像是“一鼓作氣”的“氣”,“勢不可擋”的“勢”,“嚴陣以待”的“陣”……也終于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