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16
被她一拳打暈過去的宇文承趾,神色淡淡地甩了甩手:“我還以為,你的嘴能有多硬!” 她還以為,不顧一切地當眾出手能有多難,不擇手段的報仇雪恨能有多難,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那就從宇文家開始吧! 宇文家的幾名親衛原已拔刀出鞘,但看著她此時若無其事的神色,卻怎么都沒有勇氣往前。凌云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微微一掃,漫不經心道:“對不住了,一不小心手重了些,煩勞你們回去稟告大將軍,明日,我會親自上門謝罪?!?/br> 她的目光并不銳利,語氣更是溫和有禮,但眾人瞧著她的模樣,心頭的寒意卻是瞬息間又深了好幾分。 世民也是瞠目結舌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喃喃地叫了聲“阿姊”。 柴紹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前的凌云,他已經,有些不認識了。 ※※※※※※※※※※※※※※※※※※※※ 是的,凌云已經變了。 小劇場: 宇文承趾痛哭:你不講理,我明明什么都沒說,你為什么還打我,而且還直接打臉? 凌云冷笑:我什么時候說過,你不說,我就不打了?打的就是你們宇文家的臉! 第四十三章 魂飛魄散 坐在自家主院的上房里, 柴紹只覺得一陣陣的恍惚。 眼前的院落屋宇明明就是他的住處, 但此刻看去,卻仿佛變得有些陌生了:屋里新婚時的喜慶裝飾都已被撤下, 取而代之的,是顏色素淡的青帳紙屏、白瓷銀盞;屋外的庭院也顯得冷冷清清,就連階前盛開的臘梅仿佛都帶著幾分孤寒。 當然, 更讓他覺得陌生的, 還是眼前的凌云。 凌云的模樣其實并沒有變,雖然比以前蒼白消瘦了好些, 卻依然是身姿挺拔,神色沉靜,只是他此刻才注意到,她的眉目之間不知何時已多了一份漠然, 一種從骨子里發出的疏離和寒意;那個沉默寡言卻一腔熱誠的少女不知何時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這個平靜如水卻讓人再也琢磨不透的她。 這樣的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柴紹茫然回顧, 片刻后才驀地想了起來:那一次, 沈英堅持把真相告訴了凌云, 之后的兩天兩夜, 凌云一言不發地守在玄霸的尸體邊上,直到第三日大殮才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應該就是那一刻, 她的身上就多了這樣的寒意, 但那個時候他竟然只覺得慶幸,慶幸她沒有崩潰,也沒有沖動,慶幸她總算徹底冷靜了下來,他根本就沒料到…… 想到凌云回長安這一路上的反常,他忍不住撫額長嘆了一聲,澀然問道:“三娘,你選了今日回城,又這般當眾打暈了宇文承趾,是不是,早就謀劃好了?” 凌云思量片刻,搖了搖頭。柴紹心里微微一松,卻聽她淡然道:“我沒料到,他這般不經打?!?/br> 至于別的事,的確都是她早就謀算好了:宇文承趾下值的時辰、回家的路線,她早就讓人探查清楚了;宇文承趾聽到的那些話,是她讓人傳播出去的——畢竟這個圈子就這么大,李家的親眷、柴紹的朋友又那么多,當他們來莊園吊喪時,讓他們聽說一點什么,猜測一點什么,等他們回去之后,自然是滿長安都會傳開;就連宇文府今日會設家宴,宇文承趾一定會按時下值回家,也都是她反復確認過的。 她只是沒有料到,一切居然會如此順利,甚至比她預料的更加順理成章,更加痛快淋漓,包括一拳揮在宇文承趾的臉上時的那種感覺。 低頭看著自己纏上了布條的右手,凌云的嘴角多少挑出了一點笑意:宇文承趾的骨頭那么軟,牙口倒還挺結實,她的拳頭又握得有點緊,打完之后,指節上竟被崩破了三四處,但宇文承趾的牙齒想來會掉得更多,至于臉面,自然就更是一點都不剩了。 宇文述一定會勃然大怒吧,他一定會痛徹心肺,會發誓報復。 那就對了。 想到宇文述將會面對的事情,她眉宇間的冷意不知不覺又深了兩分。 柴紹和世民相視一眼,心頭突然間都有些發涼。世民忍不住問道:“阿姊,這宇文承趾的確該打,但阿姊為何要這般大費周章地揍他?”說到這里,他突然反應過來,“阿姊,你……要打的是不是宇文述的臉?這次的事難道真是他在搗鬼?” 凌云依然搖頭:“我不確定,我只確定,宇文述的確知情。所以明日,我會去見他,我會問清楚這件事?!?/br> 原來她說的明日會去上門謝罪,并不是場面話,而是真的打算找上門去?這不是去虎口拔牙么?柴紹心里一凜,脫口道:“你不能去!宇文述為人陰狠狡詐,睚眥必報,三娘,你不能以身犯險?!?/br> 世民也皺眉道:“犯險倒還不至于,阿姊今日才揍了宇文承趾,宇文述就算裝也得裝出個大度的模樣來,不然宇文家就更成了笑話。不過我猜宇文述明日斷然不會見阿姊,更不會告訴你咱們想知道的事?!?/br> 因為此人極為記仇,卻也極為沉得住氣,阿姊今日出手這般不留余地,明日便是去賠罪也無濟于事,更何況是去找他詢問這種要命的機密?他絕不會讓阿姊如愿! 凌云看著世民,淡淡地笑了笑:“他會?!?/br> 燭光照在她的面孔上,也照亮了她靜水流深般的雙眸,她的神情是那么輕松篤定,仿佛她說的,是世間最簡單,最容易,最天經地義不過的一件事。 ……………… 此刻宇文家的氣氛卻遠不是這般輕松。 外院的書房里,無數的燈燭早已將屋子照得亮如白晝,然而站在屋子正中央的宇文述,那張面孔卻是陰沉得讓人不敢直視。 前來回話的管事便根本不敢抬頭,只是盡量口齒清晰地回稟道:“醫師說,二郎并無大礙,吐血是因為傷著了唇齒,就是……就是牙齒已經掉了四顆,還有六顆松動得厲害,未必能保得住?!?/br> 宇文述心頭一凜,寒聲問道:“是哪些牙齒?” 管事老老實實答道:“是左邊的上下門牙,還有挨著門牙的那幾顆?!?/br> 宇文述沉默良久,終于冷笑了起來:也就是說,李三娘今天不但是當著那么多人一拳打暈了二郎,還打掉了他半邊牙齒,讓他以后但凡開口說話,就能讓人想起這件事,就會讓人議論一回,笑話一回……他的這個孫子,從此就算是徹底的毀了! 很好,很好!李三娘,李淵,你們果然都很好! 管事聽到這冷笑聲,心里不禁暗暗哆嗦起來——宇文述不是輕易動怒的人,然而他一旦動怒,卻也絕不會輕易過去,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尤其得小心,絕不能說錯任何話做錯任何事,最好還能讓他找到一個出氣的地方,不然的話,危險的可就是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