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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幫他們一個忙…… 她上前兩步,抱手行禮:“太醫來得正好,不知太醫能不能幫我們看看,三郎究竟因何才驟然故去的?”說完又看了凌云一眼,向巢元方微微示意。 巢元方“啊”的一聲回過神來,忙不迭地點了點頭,一步步慢慢走到了玄霸的床榻邊上。 玄霸依舊靜靜地躺在玉枕上,臉色紅潤,神色安然,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就像沉睡在難得的美夢之中。倒是坐在他身邊的凌云,從臉頰到雙唇都已沒有了一絲血色,神情更是灰暗淡漠,整個人比玄霸更沒有生氣。 巢元方只覺得眼里一酸,淚水差點奪眶而出:自己這造的是什么孽??!他手指微微顫抖地伸向了玄霸的眼睛,只是沒有碰到他的眼皮便驀地收了回來。 小心地看了凌云兩眼,他慢慢直起身子嘆了口氣:“其實不必看了,三郎的心疾原是最怕乍寒乍暖的天氣,我之前便擔心這場雪會激出他的病來,沒想到還是……不過諸位也不必太過傷心了,這原是命數,三郎這般在睡夢中安然而逝,總比受盡折磨地離開要好??此哪樕阒?,他走時并沒有受罪,也沒什么牽掛不舍的。你們這般傷心難過,倒是會讓他不得安寧。諸位還是節哀才好?!?/br> 沈英一直在默然注視著巢太醫,此時也點頭道:“正是,三郎是什么性子,咱們都知道,他若是泉下有知,看到咱們這么自責,還不定會多擔心多難過?!?/br> 轉身走到凌云跟前,她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阿云,尤其是你,你千萬不要鉆了牛角尖。昨日你沒能回來,三郎并沒覺得多失望,他還高高興興地烤了一晚上的rou。你也看見了,他在睡夢里都是笑著的。其實想開了,這對三郎有什么不好?阿云,你不妨想想看,你若是三郎,是愿意慢慢虛弱下去,在百般煎熬后病逝,還是這么安安心心的長眠不起?” “昨日三郎說到你,說只要你過得開心,他就沒什么不開心的。他若還沒走遠,看到了你這般模樣,他又會是何等心情!” “阿云,三郎已經走了,你不要讓他走都走得沒法安心!” 她的最后這一句,說得已頗有些嚴厲,柴紹吃了一驚,張口想勸她說得和緩些,卻見凌云的身子微微一動,目光茫然地看了過來。 自打看到沈英眼里的悲哀,她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但這一刻,沈英的聲音卻仿佛還是從極遠的地方傳到了她的耳中,她一時也不大分辨得出這些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聽到了幾個“三郎”——三郎沒有失望,三郎走得很安心,三郎不希望看到自己這般模樣…… 恍惚之中,她耳邊又響起三郎臨別時的囑咐:“我希望阿姊能過得好,過得開心自在。阿姊,我只希望你日后能過得快快活活的!” 是啊,三郎他只希望自己這個姊姊能過得快快活活的,她已是一錯再錯,總不能……不能讓三郎走都走得不安心! 看著玄霸宛如安睡的面孔,她到底慢慢放開了手,又慢慢地站了起來,良久之后,終于轉頭看向了眾人。她的聲音有些暗啞,卻依然清晰:“開始準備三郎的后事,我來為他屬纊、招魂?!?/br> 眾人頓時都松了口氣,小七早就哭得眼睛都腫了,聽到凌云開口,忍不住又抽泣起來。還是文嬤嬤抹著眼淚拿出了早已備好的絲絮,凌云接在手里,輕輕放在了玄霸的口鼻之上。 他的面容的確安詳得有如沉睡,但那些輕薄無比的絲絮,卻久久地停在口鼻之間,一動都沒有動。 凌云微微閉了閉眼,靜默片刻,抱起玄霸放在一旁的衣袍,轉身向屋外走去。她要登上屋頂,去呼喚玄霸的魂魄歸來。 柴紹忍不住跟著往外就走,沈英卻突然伸手攔住了他,隨后便轉頭看向了巢元方:“太醫,可否借一步說話?” 柴紹好不納悶:這種時候,她怎么不跟著凌云,反而想起要跟巢太醫私下說話了,還要拉上自己?不過在井陘道上,他早已見識過沈英的神出鬼沒,更清楚她在凌云姐弟心目中的分量,此刻見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帶著巢太醫走向了屋子的另一頭,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默然跟了過去。 屋子的這頭帶著一個小小的耳房,柴紹剛剛走到耳房門口,就聽到了沈英那壓低了冰冷聲音:“巢太醫,我知道,三郎根本不是睡夢中安然去世的,他是自盡而亡,而且就是你生生逼死了他!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為何要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逼他走上絕路?” 柴紹心里原是亂紛紛的,此刻卻是驚得腦中一片空白,抬眼看去,耳房里,沈英已將巢太醫逼到了死角,她的聲音并不算高,手里也并沒有拿出兵刃,但整個人分明有如一柄雪亮的鋼刀,柴紹看著心頭都為之一寒,正對著沈英的巢元方更是臉都白了,脫口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圣人,是陛下!” 話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然而沈英的目光依然直直地盯在他的臉上,神色之中并無半分驚訝,只有更加冰冷的憤怒和決心,顯然早已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她當然猜得出來,在看出巢元方的愧疚不安后,回頭一想,一切簡直是昭然若揭:玄霸就是從這位太醫第一次拜訪之后才開始不對勁的,在昨夜見到這位太醫打發來的車夫后,他的不對勁就更明顯了,他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在囑托后事;當時她想當然地覺得,這些不對勁都是因為他不習慣凌云的離開,因為失望于凌云沒能及時回來,如今她才明白,這孩子早已默默地下定決心,要用自己的性命來維護所有的人…… 對著沈英了然的銳利眼神,巢元方不由得頹然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柴紹越聽越是震驚悲憤,眼睛幾乎都紅了,縱然知道巢元方原是有心轉圜,卻已別無選擇,聽到他讓手下來催促玄霸時,卻仍舊忍不住想給他一記。 沈英的神色自然也是越來越冷,待得巢元方終于說完,她更是良久不語,半晌之后才突然上前一步,抬起手來。巢元方早已避無可避,驚恐之下只得閉上了雙眼,耳中卻聽沈英緩聲道:“太醫見諒,適才是沈英無禮了,此事原來怪不得太醫,太醫這般謀劃,也是一片苦心,既成全了三郎,更保全了李家,這份恩德,沈英代三郎三娘,也代李家,謝過太醫了!” 巢元方愕然睜眼,卻見沈英已深深地彎下腰去長揖了一禮。他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忙不迭地擺手作揖,直道十幾個不敢當。 沈英卻還是堅持道謝,最后方嘆道:“太醫自來宅心仁厚,屢次出手救治三郎,想來為此所受的煎熬,更是勝旁人十倍,沈英無以為報,只是行走江湖多年,在外傷跌打上算是略有心得,還有幾味藥膏,日后愿悉數托付給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