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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腳都剁了喂狗!” 霍衙役怒道:“你、你說什么?” 小魚輕蔑地撇了撇嘴:“果然是個耳背的!” 霍衙役愈發惱怒,有心上前理論,但手背上的劇痛卻仿佛拉住了他的身子,讓他抬不起腳來;再抬頭看看小魚身后的凌云等人,各個看著他的眼神都宛如瞧著一堆狗屎。他心頭的羞惱氣怒越積越多,終究化為一聲冷笑:“好!”轉身他便對著趙里長厲聲道:“殺人兇手是誰?你給我指出來!” 趙里長心里一涼,卻也知道此事已是不可挽回,當下板著臉指了指一直默默站在凌云等人身后的阿錦道:“就是那戴帷帽的婢子,在爭吵中推倒了趙阿媼?!?/br> 霍衙役點了點頭,繞開凌云直奔阿錦而去,伸手就要去拽她,卻聽凌云喝道:“慢著!” 這一聲并不算高,霍衙役卻不由自主便收了手,隨即才回過神來,轉頭怒道:“不是你讓我拿了兇手去報官的么?” 凌云皺了皺眉,實在不想跟他多話。小七聽到凌云那句“拿兇手去報官”,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此時忙上前一步,脆生生道:“我家主人是讓你捉拿兇手,可不是讓你來胡亂冤枉好人!” 霍衙役見凌云根本就不答話,倒是又出來了個小婢女跟他理論,頓時又氣得滿臉通紅,咬牙道:“什么冤枉不冤枉,這么多人親眼看著,你也敢空口白牙說冤枉?” 趙里長忙回身對眾人使了個眼色,村民們原是睜大眼看好戲的,被他這一瞧才回過神來,忙亂紛紛附和道:“正是正是,我們都親眼瞧見了?!薄拔覀兌伎梢宰髯C!” 小七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提聲問道:“你們都親眼瞧見,我家阿錦姊姊跟這趙家阿媼吵了起來,然后推倒了她?” 眾人自是紛紛點頭。他們其實都還記得,當時那女子只是拉著小孩步步后退,并沒有跟誰爭吵,此時卻不能這么說,橫豎他們人多,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 小七又問道:“那你們可瞧見她是用哪只手推的?” 眾人都是一愣,這話是什么意思?有人便指著阿錦道:“自然是右手?!边@不是明擺著的么?她左手一直拉著那個孩子呢。 小七這才轉頭瞧著霍衙役道:“你聽清楚了,他們說,我家阿錦姊姊跟趙家阿媼爭吵起來,然后用右手推倒了她?!?/br> 霍衙役不耐煩道:“那又怎樣?” 小七轉身對阿錦點了點頭:“阿錦姊姊,煩勞你摘下帷帽給大家看看?!?/br> 阿錦松開了阿癡,伸手摘下了帷帽,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帷帽下,阿錦面孔蒼白得極為顯眼,更顯眼的卻是她脖子上那道深黑色的猙獰傷疤,就仿佛脖子曾被人割掉了一半,又重新縫合起來了一般! 小七縱然已見過幾次,卻也有些不忍直視——正因為這傷疤太過嚇人,這幾日里天又熱了戴不住護頸,就怕捂壞了傷口,阿錦才會日夜帶著帷帽。她嘆了口氣才道:“我家阿錦姊姊兩個多月前出了場意外,如今傷口雖是慢慢長好了,但嗓子受損,再不能出聲?!鞭D頭看著霍衙役和眾多村民,她圓鼓鼓的臉上已帶上了怒氣:“你們倒說說看,她如何能跟你們爭吵?” 村民們不由面面相覷,當時他們瞧見車上下來一人,穿著官家娘子們才會穿的寬袖襦裙,動作緩慢優雅,又帶著帷帽,一聲也不出,這般矜持的模樣,定然就是那位莊主娘子了,誰知卻是這么回事! 趙里長忙道:“當時人多嘴雜,這位婢子拉著的那孩子又在拼命叫嚷,我們聽錯了也是有的。不過就算沒吵,也是她推倒了趙阿媼,決計錯不了!” 眾人頓時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點頭道:“正是!”“當時亂哄哄的不知誰在吵,可人是她推倒的總沒錯!” 就在這片亂紛紛的聲音里,阿錦靜靜地用左手挽起了右邊的袖子,就見那露出的右手上,赫然包著一塊白布。小七冷冷地道:“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家阿錦姊姊當時還傷到了右手,斷了兩根手指,至今還沒好呢,她怎么能拿這只手去推人?” 眾人頓時就像被掐住了喉嚨,半晌才有人道:“許是……許是我們看錯了,她是用左手推的?!彼@一聲既出,自有人開口附和,到最后又成了眾口一詞:“沒錯,是她用左手推倒的!我們都瞧見了,這回絕不會再錯了!”人人都說得理直氣壯,仿佛真就是這么回事。 霍衙役心頭大定,冷笑道:“既然大家都記起來了,那人我就帶走了!”說著上前兩步,傲然道:“你們是讓這婢子乖乖地跟我走呢,還是要煩勞我再動回手?” 小七縱然機靈,此時也不由得目瞪口呆:這些人,怎么能無恥到這般田地? 玄霸更是氣得臉都紅了,上前一步就要開口,手臂卻是一沉——凌云一把拉住了他。她目不轉睛地瞧著這些人,輕聲道:“你去拿彈弓,待會兒誰敢跑,就打斷他的腿?!?/br> 她的臉上并沒有什么怒容,語氣也十分平靜,但玄霸一聽就知道,她已經怒到了極處,忙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凌云也轉身來到了霍衙役面前?;粞靡劾湫Φ溃骸霸趺?,這次你也變得耳背了,聽不懂我說的話了?” 凌云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當了多久差?管著哪些事?” 霍衙役一愣,隨即才洋洋得意道:“霍某已領了二十年的差事了,這下鄉催稅拿人的事情都是歸我管的,如何?” 凌云點了點頭:“很好!” 霍衙役心頭冷笑:這小白臉終于知道怕了……只是這念頭尚未轉完,突然間他就覺得腰腹上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竟是向后飛出了老遠,隨即肚子上才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痛得他不由自主地蜷成了一團。 凌云一腳踹飛了霍衙役,卻并沒有罷手。她腳尖一挑,將霍衙役落下的那根齊眉棍挑在了手里,隨即提膝一磕,將棍棒撇做兩段,一手拿著一段,上前幾步照著霍衙役的身上腿上抽了下去。 她的動作也不見得如何用力,但每一棍抽下去,便聽得那霍衙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叫到后來,幾乎已不成人聲。 這一下,莫說趙家村的人嚇得手腳發麻,就連周管事和趙家兄弟都哆嗦了幾下,怎么也想不到,凌云這官家娘子,扮起男裝來固然比男子還俊朗,打起人來,這份面不改色的狠辣果決,也沒哪個男人能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