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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大方,可怎么會挑這么個時候來送禮? 元弘嗣面如寒霜地打開禮單,原是準備掃一眼就扔,誰知一眼看到里頭的那行大字,眸子頓時定在了上頭。 明明只有十幾個字,他卻反復讀了兩遍才卻確認無誤。抬頭看著報信的下人,元弘嗣的眼里已是亮得驚人:“人在哪里?立刻帶他……不,請他進來!” 請?送信的下人幾乎以為聽錯了:那不過是個,不過是個身上還帶著股馬廄味的外地商人而已! 他這一猶豫,元弘嗣的臉色立刻又沉了下來:“還不快去!”送信人嚇得倒退兩步出了房門,轉身便狂奔而去。而元弘嗣則低頭看著手里的禮單,嘴角終于露出了笑意—— 禮單上,只寫著一行字:“李淵扶風郡馬場賬單一本,索賄信兩封”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拿到他最想拿到的東西了! 而在一個多時辰之后,這三樣東西便整整齊齊地放到了楊廣的案前。 楊廣依舊在觀文殿里,只是書閣已換了一間,這間的書櫥里裝的大概是詩文,裝飾比上回那間更是雅致了幾分,楊廣的心情似乎也比上回更好,瞧著元弘嗣拿上來的賬本書信,隨手翻了翻便問:“這都是些什么物件?” 元弘嗣忙道:“這是李淵在扶風郡做太守時貪污索賄的證據,鐵證如山,這回陛下立刻就能定他的罪!” 楊廣饒有興致地拿起一封信,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點頭笑道:“這是李淵寫信找人要錢?兩萬緡,還真是不少!” 元弘嗣點頭道:“正是!陛下您看,這是賬本,數目也對得上,若在先皇時,這便已是死罪,如今陛下寬仁,判他個免官流放,也絕不為過,何況有此為由頭,不愁找不出他更多的錯處!” 楊廣笑吟吟地瞧了他一眼:“元卿當真干練,這般物件也能一日到手?” 元弘嗣忙道:“陛下過獎,不過是天道不容jian佞,故借微臣之手而已?!薄钤摾顪Y命數該絕,他女兒一把火燒了自家的屋子,卻也讓外頭的人都知道了,自己和李家已是誓不兩立,那一心要扳倒他的人,這不就找上門來了? 見楊廣依舊面露不解,他忙解釋道:“這收信人原是扶風商販,多年被李淵壓榨欺辱,卻苦于告狀無門,今日聽聞李淵跟微臣有隙,這才冒死投書,告發李淵?!?/br> 楊廣的眉頭輕輕挑了起來:“他是知道了昨日李淵在你家殺人放火的事?” 元弘嗣心頭微微一跳,但那商販原是聽說此事才來,這話卻也算不得錯,當下點頭道:“正是,此人眼下就在微臣家中,陛下隨時可以遣人收押查問?!?/br> 楊廣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來:“不必了,李淵如今也在宮里,不如叫他過來問上一問,豈不是更快?” 李淵在宮里?元弘嗣心里一突,抬頭看著楊廣帶著笑意的臉孔和深不可測的眸子,隱隱間有了種不祥的感覺。 沒過多久,當李淵昂首挺胸出現在書閣時,他的這種感覺頓時愈發地強烈了。 看到元弘嗣,李淵倒也不大意外,瞟了他一眼后,便向楊廣叩頭謝恩,多謝楊廣容許他去了尚藥局,許奉御果真十分關切三郎的病情,跟幾位御醫一道斟酌著開出了新的藥方,還親自配好了藥…… 元弘嗣越聽心里越往下沉,卻見李淵在謝恩完畢后,便不情不愿地轉頭向他點了點身:“昨日小女無狀,為求脫身自保,令人在你家放了幾把火,又照葫蘆畫瓢地懲戒了你家惡奴,沒料到一直沒人發現,最后竟鬧出了人命,雖說此事是你家作惡在先,那惡奴也罪該萬死,但她到底有出手魯莽之過。此事要罰要賠,我愿一力承擔,你就不要再找人到處去敗壞她的名聲了!” 元弘嗣頓時心知不好——難怪陛下剛才似笑非笑地問出了那句話,他定然以為自己早就知道此事是李三娘所做,卻在他的面前故意都推到了李淵身上! 他心里念頭急轉,忙道:“李公此言差矣,你說的這事,我也是方才得知,怎么就找人到處敗壞令愛的名聲了?” 李淵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今日在大長公主府里發生的事,是我能編出來的?找大長公主告狀的趙夫人是你什么人,難不成你也不知道?我李淵縱然不才,在陛下面前卻也從來都是有一說一。教女無方,這名聲很好聽么?我非要爭著往自己頭上扣!我倒想說是我做的呢,只是我沒那未卜先知的本事,也沒個□□之術,實在沒本事做得出來。倒是你元少卿,做就做了,又何必還裝模作樣?” 元弘嗣素來機敏,此時卻當真是不知如何分辨才好,眼角瞟見楊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心里更是一陣發冷:李淵定然一早就過來稟報此事了,自己卻一心想著他貪污索賄的事,沒有察覺到陛下話語里的異樣,此時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對,還有他索賄的事,自己不能亂了分寸!他忙定了定神,點頭道:“此事我的確是第一次聽聞,是我低估令愛了,只道她小小年紀,不至于如此狠辣,不料令愛卻是將門虎女,不墜你李氏威名!只是不知道她斂財的手段,是否也如國公一般高明?” 李淵怒道:“元弘嗣,你什么意思!” 楊廣也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把賬本和書信都丟在了李淵面前:“正是,國公不妨瞧瞧,這是什么?” 李淵愣了一下,忙展開書信看了幾眼,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那賬本都沒再看,便“撲通”一聲跪在了楊廣面前,顫聲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該死!” 楊廣依舊是笑微微的沒有說話,整個身子卻不由放松地往后靠了靠。 瞧著李淵渾身發抖的模樣,他不由又想起了剛才李淵來自己這里認罪時那涕淚橫流的模樣,想起了巢元方那斬釘截鐵般的斷詞,心里直搖頭: 自己還真是想錯了。說起來,李淵也是他打小就認識的,除了射箭,還有什么長處?至于他的那些子女,大郎跟李淵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二郎么,巢元方也說了,沖動魯莽,被幾個元家下人打得鼻青臉腫,叫苦連天;三郎是個短命鬼,四郎是個丑八怪;家里唯一有點膽量手段的,卻還是個女兒,而且顯然已經嫁不出去了!就這么個人,這么一家子,自己怎么會疑心到他們的頭上去? 想到此處,楊廣不由又瞧了元弘嗣一眼,說來說去,都是這位的誤導??!他對付李家的手段,當真是半點不留情面…… 眼見著李淵還在發抖,而元弘嗣的眼里已不可抑止地流露出了興奮之色,楊廣突然之間只覺得意興闌珊,淡淡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卿直說吧?!?/br> 李淵顫聲應了個“是”,頭也不敢抬地回道:“啟稟陛下,微臣該死,只是……陛下也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