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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桓沒有聽過這句話,若是他聽過,一定會覺得說得太對了。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太幸運,有時又覺得太不幸,他這一生的好運氣似乎都在年少的時候全用盡了,比如說重生,比如說遇見陸闔。但他想來不配有這么多的好運氣,那個人,他終究還是沒能留住。那天他最終還是讓那三個人離開了,也許是之前短暫一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他明白,強硬或卑劣都無法將陸闔留在身邊,再這樣下去,他也很怕自己再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來。當然,現在就已經很無法挽回了。冷靜下來之后,傅辰桓再重新思考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那些荒謬的行為——他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那段時間就好像被什么邪惡的東西魘住了一樣,言行都不受自己控制,終至眾叛親離,失去了所有在意的人。如果重來一次……新朝的皇帝站在皇城最高的城墻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天邊的云彩。不論如何,現在他還知道那個人仍舊活在這天下的某個角落,這也許已經足夠了。——————————夏摯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陸闔會愿意跟他走。從某種方面來說,他算是個敢作敢當的人,當年一時沖動做出那種事情來,其實也就沒想著有一天能獲得原諒。作為一個反派,夏摯并沒有什么催人淚下的童年或者足以解釋他變態程度的悲慘過去,他的生母晨妃雖去世得早,但作為宮里唯一的皇子,又從小被立為太子,偌大的皇宮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敢給他克扣——至于老皇帝,他確實不怎么關心這個兒子,但該給的還是都會給,小皇子從小住著最好的宮殿用著最高的份例,時不時還會給他老爹臉色看,堪稱宮里一霸。不過也許正是因此,在“正常人”熟悉的情感或道德教育上,夏摯一直都是缺失的。在人生將近前三十年當中,整個天下都對夏摯予取予求,除了陸闔。夏摯也說不上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分明最初的時候,他對那位名震天下的威遠侯只是有些性趣而已,他敢說滿皇城的達官顯貴私下里有那么些綺念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將軍長了張艷若桃李的面孔,偏偏氣勢凌人、冷若冰霜,對于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上層人士來說,沒有比這更吸引人的設定了。可惜人家陸大人自己就是金字塔尖尖上的人物,位高權重、武藝高強,風頭一時無兩,大家于是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別說付諸行動,日常跟人家講話的時候是連稍微泄露出來一點都不敢的。夏摯比他們強點兒,偶爾能動手動腳的占個便宜,不過他還要靠著威遠侯守北疆,能分得清邊疆安危和一時欲|望的輕重緩急,陸闔對他也算容忍,于是幾年之間一直相安無事。但事情卻仿佛在突然間改變了。似乎就是在他終于打算對傅嘉下手的那幾日,許是天氣不好,夏摯幾日都沒能睡得安穩,一直頭疼得厲害,他下令把傅嘉抓進天牢,又暴躁地下令不許任何人來求情——那時候他根本沒想到陸闔會沖出來當那只出頭鳥,可當那人橫沖直撞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又奇異的一點都不感到驚訝。有段時間夏摯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封瘋了。那種感覺很難說得清楚,他分明還是他,可自己卻能分明地感覺到些變化,就好像靈魂被拉扯成了兩塊,一半仍是以前那個胸無大志貪溺享樂的自己,一半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他竟然開始思索是不是應該留下該死但還有用的傅嘉一條命,開始思索這破敗不堪的天下該何去何從,開始……對陸闔產生了根本無法抑制的欲|望。不,不是“那種”欲|望,或不只是,他是想要擁有這個人,完完全全,徹徹底底,讓他全部的視線都被自己占滿,讓他的精神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夏摯自己都被那種強烈得驚人的占有欲嚇了一跳,他試圖在后宮尋找相似的面孔來稍微撫慰那種灼燒的渴望,卻一點效果都沒有——哪怕是他最終找上的那個不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與威遠侯最為相像的姓鄭的姑娘,在叫她來侍寢的時候也完全失去了興趣。他的陸闔,他想要的那個人,是不可替代的。而陸闔來見他唯一的理由就是給傅嘉求情。夏摯覺得自己快要氣到爆炸了。靈魂里那個更為強勢也更為可怕的部分熊熊燃燒起來,徹底對另一半形成了壓制,那屬于從前的他的思維和感情連反抗之力都沒有,瞬間便被吞沒得干干凈凈,他看著乖順地伏跪在自己面前的陸闔,胸中突然冒出一個壓都壓不下去的瘋狂念頭。他要這個人。他不想再等了。之后的事情順理成章,彼時雖聲威赫赫,卻仍在君臣關系中處于弱勢的陸闔基本沒有反抗之力,輕易就被引進了圈套,可在一切都發生之后,夏摯卻又忽然后悔了。他意識到,原來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先前一直以為的簡單的身體關系。他愛陸闔。他想要他的心。然而這一點他醒悟得太晚,當他看著皺著眉頭昏睡過去的將軍的時候,便已經明白,一切都覆水難收。他用了最卑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愛的人,他踐踏那個人的尊嚴和信仰,用他在意的事情威逼他,用身份上的優勢壓制他,用卑鄙的藥物控制他的身體……而做完這所有的一切之后,他大概也要永遠地失去他了。第二天早上夏摯落荒而逃,他不想面對陸闔醒來之后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卻自欺欺人地選擇了逃避——這大概是他做錯的第二件事。聽到陸闔砸了紫極殿的牌匾憤而離去的時候,夏摯甚至松了口氣,至少他知道他的將軍沒有被這件事情打擊得太厲害,心里有氣還能發出來,就再好不過了。至于牌匾?不過是塊木牌子,愛砸就砸了,只要陸闔高興,去砸了金鑾殿的牌子他也重修得起。夏摯在這種莫名美滋滋的情緒中膽子又大了不少,他選擇性地想要遺忘自己做下的錯事,樂顛顛地親自跑去威遠侯府,想跟“他的”大將軍“重修舊好”,其實失敗也沒什么的,那時候的皇帝以為來日方長,他鐵了心地打算不要臉,金誠所致金石為開,說不定哪一天,陸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