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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節中,年羹堯從陜西回來京城,匯報完事務之后,嬉皮笑臉的模樣兒:“皇上,人啊,到老了,到沒有那口氣了,誰去管?說是孝道,其實人都知道,活著的人更重要?!?/br> 弘星從善如流:“朕明白。大象老了主動找一個地方死去,人老了……以往就有合情合理拋棄老人的事情發生。子女要生存,國家要生存,只能看向孩子,舍棄老人?!?/br> 年羹堯笑不出來了:“皇上,臣也知道,臣也有老的那一天,如果臣老了,臣希望子孫們孝順……老了的福氣才是真福氣?!?/br> 年羹堯吞吞吐吐地問道:“皇上,那,衙役那?訟師那?訟師,也有文化?” 弘星笑著點頭:“當然有。衙役維護地方安穩。訟師,大清的訟師很少,這是一個遺憾。行走市井間的一般都是訟棍。 訟棍為金錢利益而充當‘挑詞架訟’,代人寫書狀、遺囑、各種契約,信件…… 但是這一代大清人開始讀書識字,下一代,再下一代,誰都不需要找人‘代寫’,訟師的事務必然要有新的發展?!?/br> 年羹堯:“?。?!” 年羹堯對訟師的印象,和世人一樣。貪婪、冷酷、狡黠、jian詐的,最善于播弄是非,顛倒黑白,捏詞辨飾,漁人之利……的一群人。 弘星用一口奶湯,樂呵:“歷史上最早的訟師,應該是春秋戰國時期鄭國的鄧析。鄧析擅長訴訟,其辯論之術無人能敵,‘cao兩可之說,設無窮之詞’,‘持之有故,言之成理’…… 最后被當政者駟歂視為擾亂民心的禍首,慘遭殺害。 年羹堯,你認為,鄧析有罪嗎?” 年羹堯一動不動,整個人跟一個雕塑一樣,好一會兒,他回神,眼里精光一閃。 “回皇上,臣認為,鄧析有罪?!?/br> “哦?” “訟師只負責寫狀子,已經是民間一大害。臣聽說,西洋自古羅馬古希臘起,律法中有復雜的成文法典以及訴訟制度……西洋律師地位崇高,然,玩弄律法,挑起事端,是為弄臣……” 年羹堯的看法,一是因為他是臣,他忠于當權者——皇帝,也是所有通曉西洋律法的大清人的看法。 西洋和東方大不同,乃是城邦社會,城邦之間重視法治和程序保障,律師享有相當崇高的地位,常常代表當事人與對方或官府進行訴訟,講求和希臘一脈相承的修辭學及雄辯術訓練…… 辯護過程中,必須根據執政官或法務官的告示,按法定的手續進行。由于法律和告示不斷增多,日趨復雜,當事人在訴訟中,特別是在法庭進行辯論時,需要熟悉法律的人協助,辯護人應運而生。 大約一千年前,充當辯護的人在主要城市學過法律,取得資格,逐漸形成行業,組成自己的職業團體,成為專職律師。 從盛極一時,到受到權利的限制,到形同虛設,再到英國大革命,平均主義派領袖李爾本明確主張,被告人應有權辯護或請別人協助辯護,律師行業復興,細分為兩類,訟務律師和事務律師…… 年羹堯很是不屑:“都是玩弄律法,在老百姓的傷口上取血撒鹽巴的人?!?/br> 弘星安靜地聽完,也沒反駁。再抿一口奶湯,回憶他曾經看過的,李爾本寫的一書。 “世人都說訟師是害群之馬的‘社會贅疣’。規定:“諸為人作辭蝶,加增其狀,不如所告者,笞五十。若加增罪重,減誣告一等?!?/br> 到了宋代,衙門每結案之前,必先鞭打訟師……” “大清的稅賦改革后,太多太多的商人找到訟師,試圖鉆律法的空子,逃稅避稅……朕也不喜歡他們的行為。 朕不喜歡,朕也要給予他們一個存在的機會和空間。年羹堯明白嗎?” 年羹堯心里一動,起身行禮,恭敬地回答:“皇上仁慈?!?/br> “這不是仁慈?!焙胄强此谎?,示意他坐下來,“律法有空子,說明律法不完善,執行力度不夠?!?/br> 年羹堯愣愣的,奇異地,他明白了少年皇帝的意思。 問題出現,要想辦法解決,客觀對待,而不是打壓和抵觸。同樣的,老百姓找到訟師,訟師挑撥鬧事……說明他們有自己的訴求,訴求一般都不對,甚至是禍害地方和破壞國家安穩,但他們,也是大清人。 制定律法的人要改進,執行人要改進。 年羹堯沉默好久,終于說道:“皇上,臣明白?!?/br> “哦?” “自從作坊出現,大清的人口流動急劇增加,來自周邊鄰國的人更是多的數不勝數,西洋人更是積極謀求大清戶籍,在大清定居…… 人們脫離家族甚至家庭,沒有血緣的陌生人在一起做事,沒有情分,不講道德,律法是最好的方式?!?/br> 弘星樂出來:“難得年羹堯看得明白。滿朝文武都認為,訟師是妨礙官員斷案子處理公務的‘異己’,可是,時代大勢就是如此。未來的大清人,也需要有人代為打官司,作為見證等等?!?/br> “無視問題,并不能讓大清變得更好。就好比消滅愚弄窮人,并不能消滅愚弄貧困一樣。新的問題出來,而我們不能逃避?!?/br> 年羹堯沉默。 新的問題出來,有人只求維持穩定,至于后面的大危機,自有后人承受。有人甚至看都不看,只求自己活著的時候活得好就行。 這個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人,大多數的人,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包括絕大部分的士人,都無視客觀問題,都在并未真實存在的故事里發泄,在現實中茍且。 可他們的皇帝希望做一些事情,希望大清能有一些人,能站出來,能真正地面對問題,解決問題,領著其他人一起變得更好,至少問題不是惡化,至少不是無視。 腳踏實地地做事情,做實事,做正事,且有一點點勇敢,有一點點聰明。 君臣兩個一盤棋結束,年羹堯起身告退,目光堅定。 有些事,功成名就也好,千古唾罵也好,總要有人去做。 年羹堯作為世家子弟,高等官員,不是長子有繼承家業宗祠的負擔,不是紈绔吃喝玩樂,他有才華有能力清廉奉公,可他對于中下層人,骨子里也是人上人的優越,彬彬有禮、疏離冷漠。 可是皇上說,大清國的深入改革,需要匠人站起來,需要醫者甚至仵作都站起來,需要普通老百姓都明事理,需要有一波人,不光明事理,還要真的去思考未來。 “站起來,學著站起來,是和小孩子一樣蹣跚學步,慢慢地長出來骨頭,做個‘人’?”年羹堯回去家里后和他大哥談心,滿腹擔憂和惆悵。 “這需要很多很多的資源。大清人口突破兩億,兩億人都接受原來士人的道德識字教育,再有一波人開創新的文明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