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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看看皇上,皇上的面色奇差刺激了他一直勉力支撐的那根神經,眼淚洶涌而下,“撲通”一聲跪下抱住皇上的大腿:“汗阿瑪……你心里有火打罵兒子,汗阿瑪!你千萬保重身體。汗阿瑪……” 皇上愣愣地看著這個兒子,打嗎?罵嗎?鄂勒和達和老二的李佳側福晉居然在婚前認識還感情好,李佳側福晉是他給老二指的,李佳側福晉賢惠對這一切都不知情,可這份感情卻被她的娘家人利用。 皇上能說什么? 噶禮、色勒奇,是他的保姆嬤嬤的兒子! 皇上回憶自己的兒時,目光渙散,一雙眼睛通紅。 “很多人都說朕偏袒噶禮,可他們哪個知道原因?” “他和你的大舅常泰是連襟,和你的二伯是親表兄弟,母親是朕的奶嬤嬤,父親是你二伯的親舅舅,皇太后當年最喜歡噶禮的母親……現在也喜歡?!?/br> 老二越聽越是痛苦不堪,老四只擔心他汗阿瑪的狀態,皇上自言自語地念著過去,內心里更痛苦。 “當年朕得了天花,是噶禮的母親和曹寅的母親陪著朕去福莊,親手照顧朕……” “汗阿瑪!” 老二和老四一起哭出來??墒腔噬铣两谒耐纯嗬?,一顆心苦澀難言。 “朕記得,康熙三十五年,朕帶著你們兄弟親征噶爾丹,停留在克魯倫河糧草急缺,是噶禮隨左都御史于成龍督運中路軍的糧餉,率先到達大軍所駐之處。 朕為了情意,為了老二的位置穩固,為了一位能臣……信任他,重用他。所有人都彈劾他貪墨,朕的奶嬤嬤多次說皇上不要寵著噶禮??呻抟恢闭J為這都是小事情……” 皇上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一張臉灰暗憤恨,眼里流下悔恨交加的眼淚。 “兩萬兩,兩萬兩……兩萬兩要朕的孫兒的命!”皇上怒吼出聲,眼神嗜血,渾身殺氣彌漫,一頭幼崽受傷暴怒的獅子,要殺人,要殺了這所有負了他的人! 屋子里殺氣沖天,只聽見皇上那劇烈起伏的胸膛,粗重的呼吸聲,牙齒打錯的“咯咯”聲,紫漲變形的一張臉…… 老二呆呆愣愣的,老四低頭不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看著自己不停顫抖的右手,想著還在睡熟的乖孫兒,牙齒咬破嘴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思考這所有的事情。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鄂勒和達在刑部大牢?”皇上平靜的聲音里透著無盡的殺機,老四急忙回答:“在,汗阿瑪。官兵包圍色勒奇家的時候,鄂勒和達吞了耗子藥企圖自殺,太醫正在搶救?!?/br> 皇上冷笑。 “索額圖那里的賬目清查進行的如何了?” 老四:“回汗阿瑪,基本完成。數額高達五百萬兩?!?/br> “很好,很好?!被噬弦贿B兩個五百萬兩出口,一顆心冷硬無比,命令也隨之下達:“梁九功去傳令麻勒吉,帶人去給朕抄了索額圖的家,整個赫舍里家!” “嗻?!?/br> * 梁九功的腳步不出聲兒,老四不吱聲,太子殿下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到太子殿下那悲痛至極的哭喊聲傳出來,一聲聲“汗阿瑪”椎心泣血,斷人肝腸。 皇上任由老二抱著他的大腿痛哭發泄,一顆心冷了,眼淚反而沒有了。 皇上等老二哭夠了,一開口就是冷漠無比的殺心:“魏珠,你去傳令良妃到慈安宮?!?/br> “嗻?!?/br> 又有一個乾清宮親信太監帶著命令出去,皇上看向兩個兒子:“收拾收拾,和朕一起去慈安宮?!?/br> “兒子遵命?!?/br> 父子三個整理整理儀容衣裳,皇上看看時辰,命令小太監去養心殿找來老十二陪著弘星,這才動身前去慈安宮。 慈安宮里,皇太后一身樸素的石青色常服,正在小佛堂念佛?;噬项I著兩個兒子到了后,安靜地坐到蒲團上和皇太后一起念。 一遍經文念完,皇太后依舊念她的經文,食指一下一下地撥動手里的佛珠?;噬项I著兩個兒子默默起身,出來小佛堂,抬腳朝慈安宮的西偏殿走去。 西偏殿里,良妃娘娘一個人,端身正坐,一套普通的粉藍色旗袍穿在她的身上,素雅大方,清麗無雙。 春日中午的太陽光從半開的福壽“萬”字窗戶透進來,窗外是藍天高遠、白云飄忽,人間百花盛開,紅英爛漫,草木繁茂……窗內是“所有十方世界中,三世一切人師子。我以清凈身語意,一切遍禮盡無余?!?/br> 這樣的一個人,怎么會對弘星下手?就是太子殿下也記得那僅有的幾次,皇家大宴會上良妃娘娘抱著弘星的時候那慈愛親近的笑模樣,那么的美好。 良妃娘娘見到皇上、太子殿下、四貝勒都來了,微微一笑,和平時一樣慢悠悠卻又恭敬有禮地起身,雙手疊放胸前,動作標準地蹲身行禮。 “給皇上請安,給太子殿下請安,給四貝勒請安?!?/br> 皇上“嗯”一聲,太子殿下木呆呆地回應一句“良妃娘娘請起”,四貝勒躬身回禮:“胤禛給良妃娘娘請安?!?/br> * 四個人各坐各位,宮人都退下,房門緊閉,魏珠領著人守在門口?;噬峡粗煎?,還是記憶中那個“身有異香,口含芬芳,見之忘俗……”的女子,皇上的一顆心更冷。 “良妃進宮多少年了?” “回皇上,康熙十七年,凡內府佐領下,上三旗包衣,內務府管領家女子,年至十三,有該佐領、管領造冊送會計司呈堂會奏,交總管太監請旨閱看。妾是那一年有宮女入選?!?/br> “康熙十八年,二十八年了。二十八年了,朕以為,良妃都放下了?!?/br> “回皇上,妾都放下了?!?/br> “哦,朕來此,聽聽良妃怎么說?!?/br> 皇上的聲音里帶著無限的殺意,良妃卻是不緊不慢的,也沒有一點兒害怕,依舊是溫溫柔柔清清淡淡的語氣,回問一句:“請問皇上,皇上是要抄了赫舍里家嗎?” 皇上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殺機,沉甸甸的穿越時光,好似從康熙十八年到現在,又好似是從他八歲那年父親去世,母親去世,孤零零地坐在龍椅上開始。 “來此之前,朕命令麻勒吉帶人去抄了赫舍里家全家?!?/br> 良妃臉上帶笑,眼里有光,看著皇上的目光,好似當初那個“美艷冠一宮,寵幸無比“的小姑娘。 “妾知道皇上不是為了妾,妾依舊高興?!?/br> “外頭的事情,妾都已經聽說。妾知道皇上帶著太子殿下和四貝勒找妾的原因。妾安排一個人在毓慶宮,并不是為了要害哪一個人,或者只是一個念頭吧,妾放下了,卻忘不掉?!?/br> 皇上無意識地轉動右手的扳指,眼睛微合,只問:“那良妃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