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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問你一上午去哪兒了?”徐爍像是腳底踩了熱柏油,黏糊糊的,不想動也不愿動,不僅如此,還要撕心裂肺地喊出來,為什么,為什么要粘著我?“家附近隨便逛逛,還能去哪兒?!?/br>徐爍聽著宋之楠的語氣,那么的無謂,那么的恣肆,仿佛只要自己開心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能發出清甜的橙子味。可他呢,有沒有人替他徐爍想想?不是橙子味的,從來就不是,宋之楠不在,就連剛出爐的蛋糕都有著嗆鼻的酸霉味。這酸霉味熏得他眼淚唰地一下落了下來,一上午的焦慮和恐慌都跟著落了,他徐爍,從不哭的,這是有記憶以來的第一次。“家附近逛逛?哪個附近?我全找光了也沒看見你在這附近!”花了全身力氣吼出來,他攥得拳頭發抖,胸前濕漉漉的校服也跟著無助搖晃,像狂風中被劃破的塑料袋,“你騙奶奶和老師,干嘛不把我也騙了?你明知道我會擔心,為什么瞞了所有人就是不瞞我!你讓我知道你說了謊卻不知道你在哪兒!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說??!你干嘛不騙我!讓我一上午這么吊著!就這么吊著!”宋之楠被徐爍一通話吼得腦子里嗡嗡作響,說不清,也不好說,看著他眼下的淚,那一滴,滑出臉上一道淺淺的水痕。“不哭?!彼沃p輕出聲,指彎從他臉頰揩過,淚鉤進了自己的指紋里。第七章徐爍吼完,胸腔劇烈起伏,賭氣地側頭不讓他碰。“真的就在家附近?!彼沃斐隽硪恢皇帚Q制住他的肩膀,徹底將眼淚擦干,“就在后面那個游樂場里?!?/br>徐爍啞然感受著被宋之楠碰過的臉頰開始急速升溫,游樂場,好一個游樂場,虧他找了梅城所有書店,偏偏宋之楠進了游樂場。突然心底涌起一陣心酸感,游樂場是什么地方?小孩兒愛去的地方,宋之楠早已不是小孩了可卻從沒去過,自己好歹小時候被mama帶進去玩過,可宋之楠什么都沒有。宋之楠見自己都已經解釋清楚了徐爍仍不作聲,好笑道:“不說話?不信?”徐爍沉默半響,抿了抿唇,訥訥:“為什么去那兒?”“沒事做,隨便走走?!?/br>徐爍聽完眼眸下瞥,怏怏然模樣,宋之楠在糊弄自己,這句話假得堪比荒山涂綠漆,拿來充森林。宋之楠知道他不滿意這答案,于是只能改了口,實話實說。“心情不好?!?/br>“因為小姨?”徐爍問得直接,他就知道,肯定是因為小姨,因為昨天的事,因為那塊玉佩。同時也就說明,宋之楠對身世的事還不知情。宋之楠沉默半響,“不是?!?/br>“不是?那是因為什么?”徐爍對這個不字是一點也不信,咄咄逼人問:“你覺得她們偏心是不是?”宋之楠沉默,視線盯著他已濕透的衣服看了半響,答非所問:“怎么弄的?”頭發他能猜到,估計是被雨淋濕的,可胸前這一大片可不像是雨淋的。“我在問你原因,宋之楠你能不能有句真話?”總是這樣,不想給答案就扯到其他事上去,生硬的話題轉移仿佛當對方是傻子一樣。可他徐爍是傻子嗎?不是啊,從來就不是,他之所以這么多年聰明人充傻子還不是因為宋之楠需要這么個傻子!“你想聽什么真話?”徐爍被他打太極的問話方式氣煞,我想聽什么?問來問去還不就是不想說?“宋之楠!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不說!什么都忍著!你可以說,不高興了表達出來!不要這么一聲不吭就跑去了什么地方,我問你什么你也別整天就知道嗯、是、好,你可以說不!我知道小姨和童童來了你不高興,她們偏心,我知道,可她們根本不重要,奶奶從來就沒偏過心,你怎么就不知道想想奶奶?”“還有,先不說她們偏心我這事有多假,我從來只把她們當外人,就連我媽,我也不覺得她是我家人,我的家人只有你和奶奶!”“就算她們是對我好那么一點,可我呢,我從始至終就只偏心過你一個人,不夠嗎?”幾番話就像陶瓷罐子里的腌咸菜,多少年了就這樣糾纏在罐底,今天總算是一齊全給夾了出來。宋之楠依舊垂著眸子,也不知道話是否進了耳朵里,伸手想拉他身前濕透的校服。徐爍一巴掌揮了過去,兩人手指的骨節撞出咚的響聲,“不就是一塊玉嗎,我給你買?!闭f完也不再看他,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幾十米,身后一點腳步聲也聽不見,徐爍只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兒,其實心中是等著同伴能分一半棉花糖的,可沒承想人家根本沒這意思。就像此刻后邊,宋之楠正拿著棉花糖,卻無論如何也不愿再追上來。越想越氣,徐爍決定不饞著棉花糖了,快步離開。碩大的教學樓佇立在黑暗中,隨著鈴聲的響起,矩形窗透出的亮白光線一格一格暗滅,直到整個校園只剩低矮的昏黃路燈依舊堅守。五分鐘前徐爍說的一句“我去韓意家了”仍在耳邊回蕩,宋之楠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徐爍不在,說是去韓意家了,但到底去沒去宋之楠無法得知。第一次見他發這么大脾氣,數來差不多已經快五天了,這五天徐爍晚上就沒回過家,白天也沒和自己說過話,明明就是近在咫尺的同桌,可一天下來唯一的交流就是晚上分開前的那句我去韓意家了。才五天,宋之楠就快要聽煩這句話了,不僅是厭惡這六個字,更厭惡的是回家后待在書房耳旁再也聽不到熟悉的念叨聲。習慣是真的挺奇怪,它甚至能改變一個人的厭鬧天性,讓人有一天出現再也聽不到某個聲音會恐慌的情緒。紅綠的燈光像是被人刻意調高了銳度,閃得人必須用力覷瞇著眼才能忍受這份極端的刺激,耳邊充斥著爪耳的電子音,跟著上上下下的不僅有哆來咪發,還有一具具凸出骨架的rou色。徐爍神情冷淡地站在一旁,視線像是落在了舞池里搖晃擠擦的眾人身上,又像是飄忽著什么也沒看。這間酒吧屬于韓意他哥,已經做了許多年,在這條街上算得上數一數二有來頭的酒吧之一,裝修品位高,服務人員話術巧,除此外,但凡是叫得上名字的酒,甭管多少年前的,都能給你整出來。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道上混得開,無論是擦著黑走還是擦著白走,都能走得通走得順。等過了今天晚上,徐爍數來就已經在這兒工作五天了,雖是高中生一個,但他讀書讀得晚,上半年就已滿了十八歲,比他大的宋之楠更是去年就已成年,之所以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