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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幫忙了。 席樾感覺心臟一路往下沉。 撥語音電話,沒人接,想直接打電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存過黃希言的手機號。 只能去問作為房東的小姨,她那里應當有號碼。 小姨很快給他回復過來,又問他,早先黃希言的同事來找她拿備用鑰匙了,是不是小姑娘出了什么事。 席樾難得的,耐心回復一句:沒事。我過去看看。 一邊打電話,一邊拿上錢包和鑰匙下樓。 走到五樓了才發現腳上還穿著室內的涼拖鞋。沒管。 試了兩次,電話無人接聽。 出門步行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聽目的地那么遠,拒載。 席樾問:“包車多少錢?” “三百?!彼緳C覷他一眼,分明宰客。 席樾直接掃他貼在副座靠背上的二維碼,付了三百塊。 司機沒話說了,發車。 盛夏天的落日,自車窗玻璃照進來,投射在皮膚上,尤有燒灼的熱度。 車開了近一個小時,席樾完整目睹了天色一分一分變暗。 抵達鎮上,已然被薄冥冥的暮色籠罩。 他在醫院門口,又打了一個電話,這一回,響了十來下,終于接通。 “喂……”他出聲的第一下很啞,渴,或是因為急切的心焦。 “你好,請問你是?” “席樾?!?/br> 那邊靜了一下,繼而是輕輕的笑聲,“你是不是看到微信消息了?我沒事……” “住在哪一間?” “哎?” “我在醫院門口?!?/br> “我已經沒在醫院了,在鎮上的賓館?!?/br> “在哪里?” “我微信上分享定位給你?” “嗯?!?/br> - 席樾抬手敲門,片刻,房間里面傳來黃希言的聲音:“來了?!?/br> 腳步聲向著他而來,停下,下一瞬間,門打開了。 她還是不變的T恤和高腰牛仔熱褲的裝扮,只是臉頰、胳膊和小腿,都貼了大小不一的紗布。 還有些擦傷就露在外面,擦過碘酒,一片姜黃色。 席樾不知道應該先查看她哪里的傷口,身體先于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她粘著紗布的左邊臉頰上。 黃希言受驚似地一下便掙脫了,退后了半步。 席樾愣了一下。 她眼神慌亂,更有隱忍,卻還是不忘露出笑容,說道:“因為你和張阿姨最熟,所以當時想到拜托你幫忙,不知道是不是給你添了麻煩?!?/br> 席樾不自覺地眉間蹙起,因為她語氣客氣得過分,和上一回在他家里,完全不一樣。 席樾問:“傷得重嗎?發生了什么事?” “我跟鄭老師暗訪,被人發現了,他們找了幾個人,搶了我們的相機。鄭老師要報警,被他們打傷,我也稍微跟著受了一點傷。鄭老師稍微嚴重一些,鼻骨骨折了,還在醫院休養,我的同事在那邊,鄭老師家人也過來了。我還好,我的傷門診就處理了,不用住院?!?/br> “……對不起?!毕蓄j然道歉。頭發一霎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黃希言笑一笑,“沒事的呀。猜想你應該是在畫畫沒有看到消息。露璐姐――我同事把衣服給我送到了?!?/br> 席樾神情澀然,“……吃過晚飯了嗎?” “沒有,下午一直在睡覺。你是不是給我打過好幾個電話?我睡著了沒有聽見?!?/br> “走吧,出去吃點東西?!?/br> “那我先跟露璐姐說一聲?!闭f著她往里走,去拿放在床邊的手機。 席樾立在門口處,一步也沒有往里面踏。 黃希言轉頭來看他一眼,“你可以在門口等我一下么?我要稍微收拾一下?!?/br> “嗯?!?/br> 席樾轉個身,背靠著走廊墻壁,微微仰頭,整個人浴在冷白色的燈光里。 去摸口袋里的煙盒,反應過來這里不能抽,手上的動作停下來,頓一頓,抬手按住了額頭,深長地嘆一口氣。 片刻,黃希言出來了,手里沒拿著其他的東西,只有手機。 “就在附近吃可以么?等一下露璐姐要過來,她手里沒有房卡?!?/br> “嗯?!?/br> 顧及傷員,選了附近一家粥鋪。 逼仄的一個鋪面,四張桌子,都坐滿,喁喁的交談聲。 席樾想到黃希言剛來這邊,他們一起吃的第一頓飯,也是在粥館。 他微微垂眼地看向她,她是面朝門口坐的,這個時候目光越過他看著外面,臉上帶著些許的微笑。 但是細看,這笑容里并沒有太多的內容。 席樾不清楚此時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是怎樣,他找不出來合適的表情來表達情緒。 言語不夠歉意的重量。 只好長久沉默。 兩份粥,三個清淡的炒菜。 黃希言是百合山藥粥,熬得稠而釅,她好像很喜歡,一口一口慢咽,吃得鼻尖冒汗。 席樾毫無胃口,只是看她。 偶爾一個瞬間,夾菜的動作好像牽扯到手臂上的傷口,她輕輕地牽一下嘴角,將出聲而未出聲地輕“嘶”一下。 等她吃完,他起身去買單。 兩個人往回走,她那邊來了一個電話,她同事打來的,問她回賓館沒有,她說正在回去的路上,馬上就到。 席樾一手抄兜,和黃希言并肩而行。 “你什么時候回市里?” “明天早上就走,跟露璐姐一起――你是坐大巴過來的么?晚上最后一趟好像在七點半發車……”她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今天應該回不去了?!?/br> “明早跟你們一起回去?!?/br> 賓館很近,說著話就到了。 席樾到前臺去再開了一間房,送黃希言回她的房間,走廊里有個小腹微隆的女人等在那里,他想應該就是希言所說的“露璐姐”。 他打聲招呼:“你好。我是希言的朋友?!?/br> “你好你好,我是趙露璐,希希的同事?!壁w露璐打量他,似笑非笑的,“你跟希希是鄰居?” 席樾有點不明所以,點點頭。 不能說,見到黃希言就心安了,因為更有一種無法安定的情緒,不斷拉扯的失望和無力感。 對自己。 他也沒什么立場對趙露璐說些交割托付的話,畢竟他才是那個漏掉了消息又遲到的人。 緘默許久,只讓黃希言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