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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錯了?!?/br> 黎敬雪撥開她瞎戳的筷子,把自己點的黑森林蛋糕上那枚櫻桃放在這三角的正中間。 “是廷議會,監事會,總教長,與正中間的祭司?!?/br> 至高無上的祭司,凌駕于一切的祭司。 沈凌嗤笑:“那只是你們寫在教科書里的制度?!?/br> 不。 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位大人一手建立了廷議會、監事會,提拔了總教長。 很多很多年以前,她所侍奉的那位祭司就是教團的最中心,教團的一切。 只是后來…… 黎敬雪搖搖頭。 “總之,我所說的廷議會的古怪,并不是說他們一貫的低調作風。就在我聯系暗線試圖從黎敬學那里取照片時,打聽到一些總教長和廷議會之間的事情。您知道,黎敬學不僅是總教長,也是廷議會副主席。雖然他廷議會副主席的職務只是個掛名,但您知道這個掛名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嗎?” “怎么?很重要?” 很重要。 正巧是從黎敬學虐殺了薛謹留在結界里的靈魂,成為祭司的那天開始。 “是黎敬學通過……甄選結界的考驗,成為祭司開始?!?/br> “那又有什么問題?” “您知道,那個結界的甄選方式……是有些殘酷的。而黎敬學……在那之前,他就因為某些事,有了心理問題。據我觀察,決定前往那個結界之前,他是有死志的?!?/br> 殺了那個憎恨到骨子里的叛徒,一遍遍地發泄自己的怨恨,之后再為同樣最尊敬的那位自殺,不管不顧地扭曲下去—— 雖然分外不恥,但黎敬雪多多少少在那之前察覺了一點。 只是后來他真正采用的虐殺方式令她作嘔,直接決定把曾經的弟弟當作死了,不再理睬那個畜生—— 可如今冷靜想想,黎敬學想要自我了斷的打算是什么時候消失的? 就他對薛謹的怨恨來看,明明是殺千百遍都不夠,不可能存在什么“在結界里完全釋然”的可能。 那他為什么突然放棄了自殺,決定活下去? 正巧是……成為廷議會副主席的時候? 沈凌可聽不見黎敬雪心里種種的考慮。聽到黎敬學的名字就能讓她食欲全消。 此時,她直接放下勺子,又拈起剛才抽了一半架在煙灰缸上的香煙,皺眉狠狠吸了一口。 “怎么?”話里的刺令黎敬雪忍不住皺眉,“你打算為你的雙胞胎弟弟辯解,說他是有空衷的,來個洗白?” “那不是我弟弟,我沒有弟弟。那玩意兒是畜生?!?/br> “那你為他開脫什么?” “這不是開脫……我是說,黎敬學的變化,可能與廷議會有些關系,而他被掛名副主席,就說明廷議會的主席可能——” “黎敬學是個喜愛炫耀的殘忍性子,我一直認為當年E國之行他是打算把我帶過去的,但我卻突然在出發前遭到關押,這不符合黎敬學的——” 黎敬學在結界里虐殺后恨不得讓每個人都看清他手上的碎rou;放出Akuama意圖謀殺沈凌時勒令她在一旁為他撐傘;在E國布置變異魔物時更是鬧得整個獵魔世界都被震動。 出發之前突然默不作聲地把自己關押,過了幾天又默不作聲把她放出來,掩蓋了一切在E過所發生的事情,這些事情里甚至包括真正殺死……殺死那位? 不。 越想就越感到古怪,越想就越覺得這不是他的作風。 黎敬雪了解黎敬學,他們畢竟是雙胞胎。 再結合廷議會,結合那位從未露面的廷議會主席…… “夠了?!?/br> 沈凌輕聲喝道,一臉厭煩:“如果你是想讓我轉移目標,不去攻擊你的寶貝弟弟,那是白費功夫。我了解到廷議會有些古怪,但那是個一百多年乃至我出生之前都沒在教團內部吱過一聲的低調勢力……再如何,黎敬學,是我目前的第一目標?!?/br> “……當然。我只是想提醒您?!?/br> “那我收到你的提醒了?,F在別再提黎敬學這個名字……嘔,我想吐?!?/br> 【數小時后,夜晚,C市郊外,通往家的街道】 與黎敬雪的談話并不愉快。 但每次和黎敬雪的談話都是這樣,總是談著談著就快吵起來…… 不過每次都收獲頗豐,黎敬雪在工作效率上沒話說,作為屬下比卡斯卡特出色太多。 沈凌想,她看不慣的,只是黎敬雪那張與黎敬學相仿的臉,以及她性格里奇奇怪怪的某部分吧。 遵守規則,謹慎,淡漠。 總覺得……有點像阿謹。 像得討厭。 沈凌喘了口氣,拉緊雨衣的松緊繩,手里拎著的塑料袋在瓢潑大雨下被打得可憐兮兮的,幾乎垂成一條大水滴形的毛巾了。 ……那里面裝著她沒吃完的菠蘿炒飯和艇仔粥,拎回家后大抵是真的不能吃了吧。 頭發又因為靜電炸起來了,跑出來的一卷擋住了她右眼的視線,又因為狂亂的雨水被打濕成一大股,貼在她臉上,幾乎是“唰啦啦”地往她脖子里淌水,冷得她走一步就抖三抖。 ……結果抖得頭發更亂,兩只眼睛的視野都被雨和額發蓋住。 沈凌心里的燥氣越燒越旺,她力道極大地甩甩頭,想把礙事的頭發甩開,卻甩丟了雨衣頭頂的兜帽。 暴風雨瞬間頂頭澆下,打得她臉頰生疼。 從脖子到腳的感覺神經也瞬間冷到麻木,沈凌感覺自己是被破天氣玩弄的可憐蟲。 ——幸虧考慮到這個可能性,吩咐黎敬雪隔天把文件袋寄給自己,避免好容易得來的情報打濕毀掉的可能性,嗯。 嗯。幸虧。 嗯。多好。 嗯。避免了最糟糕的狀況。 嗯…… “嗯你麻痹!” 被暴雨惹到炸裂的祭司大人兇狠地揮起手臂,脫口一句曾令薩爾伽瑟瑟發抖的“文雅口語”,學著球賽里那些擼袖子打架的球迷沖天空狠狠豎起中指,接著把手中的塑料袋一拋一甩,狠狠砸在路邊的垃圾桶桶壁上。 垃圾桶“哐啷”作響,本該震耳欲聾的一聲掩在暴雨里。 于是沈凌繼續發泄怒氣。 她在垃圾桶邊緣砸了好幾下食品袋,直到黏膩的湯汁隱隱濺到手心,才堪堪停下。 接著,這姑娘相當兇狠地抬腳踹了踹垃圾桶旁的墻,再次對墻比了個中指,嘴里繼續口吐芬芳之言。 最終她氣沖沖地掀開垃圾桶蓋子,將其蓋到頭上,無視自己目前接近半瞎的視野,一屁股在墻根旁坐下,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煙盒。 摸出來,叼煙,點火……想起來自己沒有打火機。 討厭。 沈凌頂著垃圾桶蓋遮雨,坐在墻根邊,眼前臉上潮濕一片,覺得又回到了剛從教團里逃出來時的那段日子。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