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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碰到那青紫的膝蓋前,還是沉吟了一下拿出塊柔軟的絲帕遞到晏春熙手里:“不許哭天喊地叫我心煩,咬著這個——”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別咬嘴唇?!?/br>第十六章晏春熙本還在猶豫,可關雋臣的手掌甫一碰到他膝蓋上,都還未用力,他額頭上已霎時疼得冒出了冷汗。可剛剛關雋臣那么說了,他就更不想叫了,一時之間憋得臉蛋發白,差點把手中的碗都生生捏碎了,雙腿也不由自主地顫抖掙扎了起來。關雋臣見了他的慘痛模樣,忙伸手把粥碗給拿到了一邊,低頭看著少年的傷處時,也真的是有些不忍心。晏春熙斷斷續續跪了兩三天,單看膝蓋那泛出黑紫的駭人顏色都知道瘀傷有多重,更別提還足足腫起了一寸多高,這時候用藥酒去揉可以想見疼得極是厲害。但只要多揉個兩三天,淤血也就慢慢化開了,到時候晏春熙便能早點下地走路,也不會落下什么根子。關雋臣也不是婆婆mama的人,他雖知要把晏春熙疼壞了,可仍然狠下心來一手牢牢抓著晏春熙的左腿,右掌暗運了一絲內勁便少年的膝蓋上揉捏起來。晏春熙本還想硬挺,可被關雋臣的手掌這么一揉,只覺得膝蓋上仿佛貼上來一塊熱熱的烙鐵,那兒的皮膚筋rou都腫脹糾錯在一塊兒,被捏的時侯像是突然之間有一萬根利針刺了進來,實在是撕心裂肺,痛徹心扉。他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卻怎么也掙不開關雋臣鐵鉗似的手,不由得一聲慘叫,一邊發抖一邊把絲帕塞在嘴中,雙手死死攥緊了錦被,直直地看著關雋臣。關雋臣見晏春熙滿臉都是冷汗,那雙本該濕潤多情的杏眼此時卻仿佛蒙上了一層灰,甚至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深深的怨懟,心底也實在突然之間有萬般思緒糾結在一起。他入伍之后最拿手的兵器是長鞭,可軍中卻鮮少有人知道他早年拜的是大內高手榜第二的開陽仙錢源明為師,練得一手極為精純的純陽內功。他從軍中退下來之后,閑賦王府里實在也沒什么心思練武,這一兩年來內功頗有些倒退。只是卻沒想到今日再次使出來,竟然是拿來給人揉腿,而他卻又不能指望晏春熙領他的情。他往常里處罰下人,罰跪實在算不了什么大事,也從未有哪一回覺得不對勁。可今日卻忽然第一次感到難言的愧疚,晏春熙又犯了多大的過錯呢,不過是講幾句少年人傻乎乎的情話,他打心底難道不喜歡這少年對自己的款款情意嗎。不過是因為被冒犯了,失了點面子,就一句“出去跪著”。小家伙不是一味倔強的笨蛋,情意正濃的時候,是不會傻到這么跪著的。今年除夕他惱怒時,晏春熙不過出去跪了一炷香功夫,就跑回來鉆進被窩跟他撒起嬌來。可如今,這少年跪在正心殿外,水米未進,一天十二個時辰,三天便是三十六個時辰,卻竟一聲不吭。這對兒漂亮的膝蓋不是一時一刻就忽地成這個樣子的,是在烈日下生生跪三十六個時辰,一炷香、一炷香的功夫給慢慢摧殘出來的。“跪”這個字,他當初說來時何其輕巧。可晏春熙要為這輕巧的一句吩咐,吃多少的苦,哪怕跪都跪完了,那傷處還猙獰地紫漲著,連日后想治傷時,都要再經歷一遍遍煉獄般的苦楚。他想都未曾多想,未想過這是他曾抱在懷里的人,是活生生的,會愛慕他,會親他的眉間劍紋的人啊。他給過晏春熙那么多歡愉,他難道不知道這個少年的身子多么敏感多情,他難道就不知道這身子有多能感受快活,就有多能體味疼痛。可怎么到了責罰的時候,打板子、罰跪,他這么吩咐時,心就冷得像石頭一樣。過往種種,他怎么就忘了,怎么就統統忘了。……晏春熙死死地咬著絲帕,胸口痛苦地劇烈地起伏著,可仍然強忍著只從齒縫間偶爾溢出一聲聲壓抑的聲響,他的腿無力地想要蹬動掙扎,可被關雋臣這么牢牢抓住,自然根本無從逃脫。關雋臣雖然心疼晏春熙,可臉上卻沒什么表情,手上更是一點也不含糊。五指大張,力透皮rou,一下下地揉捏著少年紫漲的膝蓋。其實以他的功夫來做這等小事本就是大材小用,可若是旁人來,哪怕揉個百來下,都未必有他親自來揉個十幾下舒筋化瘀。因此晏春熙此番雖然是極疼,可是卻未經受太久,只一會兒功夫,關雋臣就松開了他的腿。那藥酒味兒極是嗆人,關雋臣這一揉完,趕緊就拿過布巾來擦拭著雙手。他擦到一半,見晏春熙還是沒動靜,便伸手把那將將蒙住少年半張臉的絲帕摘了下來。絲帕下露出來的蒼白面孔濕漉漉的,已經根本分不出是冷汗還是眼淚。晏春熙的眼睛本是遮著的,因此乍一被掀開時,還未來得及將情緒隱藏回去。那雙圓圓的眼睛里滿溢著恐懼和無助,嘴巴咬著絲帕時也在微微顫抖著,直到突然看到關雋臣的面孔時,晏春熙才掩飾一般倔強地偏過頭,硬是將那脆弱的神情給壓了下去。關雋臣低頭看著他,一雙丹鳳眼里神色頗有些幽深難測:“今兒是第一回揉,定然最是難捱。接下來三四日,我每日來給你揉這么一回,漸漸地把淤血給化開了,便會好多了?!?/br>他的話說得很是溫和,可晏春熙卻垂下眼簾,仿佛沒聽到一樣。關雋臣就這么看著晏春熙濕濕的睫毛搭在眼瞼下,過了良久也仍沒等到應聲,他終于嘆了口氣,摸了摸少年的臉蛋,沉聲道:“熙兒,你該當知道,做鶴苑公子時你能和我撒撒嬌鬧鬧脾氣,可若是做下人,就一條聽話,除這之外,再沒別的可談。你若要做下人,日后服侍我,便不能給我這么張冷臉瞧著,那不成樣子,王府里也沒這樣的規矩——明白嗎?”晏春熙抬起頭,微微避過了關雋臣的撫摸,沉默了一會兒才不情不愿地道:“明白?!?/br>“那便好?!标P雋臣站起身整了整衣袍,也只淡淡地道:“我還要去翰文齋處理點事,晚些再來看看你的腿?!?/br>“王爺,”晏春熙見他要走,忽然開口道:“這流芳閣,不是我該……”“你這一身的藥酒,蹭得流芳閣里到處都是味兒,我還怎會宿在這兒?!?/br>關雋臣知道晏春熙的意思,他皺了皺眉,直接打斷了少年的話:“夜里我自有地方去,這幾日你腿腳不好,就待在這兒?!?/br>晏春熙聽了也有點發楞,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關雋臣走出了屋。關雋臣到了翰文齋時,倒想起來問了司月一句王謹之去哪了,聽司月說帶了大夫去程亦軒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