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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是什么滋味?!?/br>“軒兒入府已有近一年,伺候王爺也時日頗久??绍巸簭奈从羞^哪怕一夜是快活的——王爺碰軒兒,軒兒只有怕,只有疼,再沒別的滋味?!?/br>程亦軒自己知道,此話一出,他今后恐怕再也休想得到關雋臣的寵愛,甚至連生死都將變得難測。可他卻竟然好平靜,甚至就這么閉上了雙眼。或許于他這樣一個人來說,活著,實在是件苦差事。他真的累了,想必是再也吃不了這樣的苦了。關雋臣卻忽然不動了。他握著鞭子呆在那兒,丹鳳眼里閃爍著的怒火卻漸漸地熄滅了。過了良久良久,燈火之下,他的雙眼里竟然浮起了一層幽深黑暗的痛苦之色。那令他心慌的念頭,終究還是成真了——關雋臣忽然不再有興致再去折磨程亦軒,直接跨下床穿上衣衫,走到外室吩咐道:“把晏春熙給我帶到這兒來?!?/br>然后便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又下雨了——第十四章晏春熙是被兩個下人給半架進來的。他一雙腿幾乎已經不能伸直,雙腳只得在地上被拖曳著,過門檻時重重地磕了一下。只是如今這點兒小磕碰,晏春熙已經是分毫感覺不到了。其實剛剛那會兒他本已是馬上便要昏過去了,可關雋臣既然召見,下人自然發了狠潑了兩大桶冷水上來,強行把他給澆醒,隨后草草給他換了件干爽的衣衫,可一頭黑發卻仍是濕濕地披在背后。下人們把晏春熙帶進屋里之后,便趕緊退了出去。晏春熙既然站不住,便只能委頓地跪在地上,他頭低垂著,身子也在瑟瑟發抖。“抬起頭來?!标P雋臣一雙漆黑的丹鳳眼看著面前的少年,滿是復雜的神色。晏春熙無力地微微揚起頭,他嘴唇已經干裂出了道道血口子,臉色慘白到近乎從皮膚底下泛出一層鐵青色,往日里那雙總是春日般明媚動人的圓亮杏眼,此時布滿了駭人的血絲,眼里空洞得幾乎如同行尸走rou。關雋臣竟一時之間有些不忍直視,微微錯開了目光。其實熬到了這般田地,晏春熙也已真的油盡燈枯。這兩日一夜地跪下來,除了幾口水,他粒米未進,胃第一日還在咕嚕咕嚕地叫著,到了后來,便像是火燒火燎地劇烈地疼,他眼前是熱騰騰的米飯,閉了眼,那香噴噴的味道還往鼻子里竄。他有無數次,幾乎就要毫無廉恥地趴下來,像野狗一樣去吞咽地上的飯粒。他知道,關雋臣無非想看的,無非就是那樣的丑態。先前種種,哪怕諸般傷處之疼,他最終都只能逼自己不再去愛關雋臣,再往前一步都已是不能。可就在險些真的佝僂了身子去舔食的時候,他才第一次感到好恨。他實在好恨關雋臣,竟連這最后這點兒不值錢的尊嚴都忍心要從他手中奪走。“你別跪了?!标P雋臣雖然強自按捺,可聲音卻竟然帶了一絲顫抖。“我——”晏春熙的嗓音沙啞得簡直令人不忍卒聽,他木然地望著關雋臣,喃喃地道:“我站不起來了?!?/br>他好生凄楚。其實自己的那丁點骨氣又能成什么事——這人,一跪得久了,哪怕心里有那么口硬氣,想挺直腰板站起來,可這雙腿竟也不管用了。關雋臣實在是穩不住了,他猛地站起來,俯下身把少年細瘦發抖的身子摟在懷中。晏春熙抗拒地想要掙脫,可他現在又哪有任何力氣,最終只能任由關雋臣抱著他坐回了椅子上。晏春熙雖然已無力掙扎,可卻強自狠狠吸了一口氣,支撐起脖頸看著關雋臣的面容。他這兩日下來都沒好生睡過一覺,他早已是頭疼欲裂,眼里也有些模糊了,可他卻仍然死死地盯著關雋臣,一字一頓地道:“你叫我來程公子這兒,可是又想讓我學什么新鮮花樣了?”“熙兒……”關雋臣看著懷里的少年有些陌生的絕望眼神,心口不由慌慌地一突。他搖了搖頭,只是輕輕捧起少年已經瘦削到可憐的小小面孔,幾乎是嘆息一般,低聲道:“我只想看看你?!?/br>“你想看我?”晏春熙吐出來的每一字,都感覺耗盡了胸腔里的一切氣力:“想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幅樣子?”他說到這里,一口氣沒倒過來,嗆了一下,卻喘息著也要執著地繼續道:“你可滿意了?”“罰你,并非我的本意?!?/br>關雋臣沉默了許久,可還是忍下了被這樣尖銳質問諷刺的不快,溫聲道:“熙兒,我給了你選擇,一直都給了,是你——”他頓了一下,嘆氣道:“是你實在太倔。我的確是沒想到的,我以為……你只是和我鬧鬧脾氣,也撐不了多久?!?/br>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晏春熙光滑的臉頰,然后慢慢向下,握住晏春熙修長的手腕,執起來時卻忽然發現,少年的十指竟然都被磨得血rou模糊,在燈火下,那刺目的血色登時讓他驚得呆住了片刻。“指頭怎么了?”關雋臣愕然:“有人打你嗎,熙兒?”“我自己磨得?!标檀何醢浩痤^,一雙大眼睛里滿是絕不服輸的犟勁兒,他一字一頓地道:“你想讓我像狗一樣搖尾乞食,我偏不——我、我當真要忍不住了的時候……我便用手磨青石磚地,我就是疼死,也不吃?!?/br>“你!”關雋臣登時氣得幾乎發抖,他和晏春熙狠狠地對視著,滿眼的怒火卻漸漸地,一點點地軟了下去,最后,他整個人的氣勢前所未有地頹然起來,喃喃地道:“晏春熙,你實在厲害。我平生很少服人,可對你,我當真——”關雋臣幾乎是投降了一般,他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無奈的神情,撫摸著晏春熙濕漉漉的發絲,輕聲道:“你不肯服軟,成,我知道了,我都依你。熙兒,這般折磨你,我亦是心疼,我這幾夜片刻也沒睡踏實過,這幾日的事,全是我不好……咱們不鬧了,就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跟晏春熙這次較量,才不過兩日就是他潰敗下來,他已自覺極是沒面子,可這會兒面子終究不是最要緊的事。他是真的心疼,他當年策馬沙場時也曾受過更狠的更疼的傷,可那些傷處在他自己身上,卻竟然沒有在晏春熙身上叫他痛苦。除卻心疼,竟然還隱隱約約有一絲欽佩——這個小小少年,不及二十的歲數,嬌生慣養的性子,可真一卯起勁兒來,著實叫他吃了一驚。雖然關雋臣嘴里沒直言,可話里的意思,分明是他認了這過錯。他這輩子,從未這般軟下過身段。可他倒也不太難受。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