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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心甘情愿?!?/br>“叫我真真難受的是,我哪怕做了這些,你卻依舊把我看作是個東西、是個玩意,甚至要再告訴我一遍,我不過是條王府的狗?!?/br>關雋臣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欠身道:“我方才已說了,你不是狗?!?/br>“是狗,還是鶴苑公子,其實都沒什么分別,不是嗎?在你尊貴的身份面前,我不過是個卑賤的罪奴,可是成哥哥——”他終于又喚出了那聲叫關雋臣魂“成哥哥”,跪著的少年昂著頭,那雙杏眼里忽然綻放近乎刺眼奪目的倔強神采,他一字一頓地問:“天下任何人都可說我卑賤,可你卻不該如此。因為我身上,唯一高貴的東西已經交托給了你——你說,難道我對你的情,也是卑賤的嗎?”關雋臣一時之間竟怔住了。他坐著,面前的少年跪著,他明明是這般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墒悄且豢?,他忽然覺得自己很虛弱。他根本答不出口。關雋臣用手有些無力地扶住了額頭,沉默了良久良久,終于低聲道:“熙兒,你究竟想要什么?”晏春熙突地用膝蓋往前蹭了一段距離,他幾乎是孤注一擲地握住關雋臣袍角,那雙杏眼毫不游移地望著關雋臣,因為激動而泛起了一層璀璨的波光,聲音有些發顫地道:“我五歲便對王爺說過,要與王爺成親。雖是幼時戲言,可我始終不想忘?!?/br>“我情之所至,就要求個正果。王爺有負我的錯事,要對我堂堂正正認錯。我不要做十二公子,亦不要做什么大公子——王爺若對我有情,就只鐘愛我一人。年年月月,都要始終如是?!?/br>這番話關雋臣簡直聞所未聞。何等驚世駭俗,何等膽大包天。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瞬間,屋外又是一聲炸雷“轟”的平地響起,像是猛地在關雋臣心口的一個重擊。“你要我對你認錯,還要我遣散鶴苑?”一道閃電霹靂般劃破長空,霎時間照亮了關雋臣的面孔。他膚白若雪,鳳眼烏漆,此時的神情卻一片森然:“我若不答允呢?”晏春熙仰頭看著關雋臣,他忽然異常的沉默。少年本來還激動的神色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最后甚至看起來不喜也不悲,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慘然的笑容,梨渦淺淺地綻放開來,可卻再也沒有絲毫的生氣。“王爺不允——便放我出府吧?!?/br>他這樣說著時,有顆晶瑩的淚珠從他的右眼,慢慢地,慢慢地滑落到了嘴角,然后被那小小的梨渦滿腹心酸地盛住。他就只落了那么一滴淚。像是血珠從快要痊愈的傷口里被硬生生擠出來一般,那是幾近于窒息的悲傷和絕望。他放開了關雋臣的衣袖,若無其事地跪直了身子,竟像是解脫了一般淡淡地道:“就讓我做個,徹徹底底的罪奴吧?!?/br>關雋臣的丹鳳眼一下子瞇了起來,他上身前傾,面上雖然紋絲不動,可眼神已經吐露出了壓抑著的危險氣息:“你威脅我?你可知你方才要的是什么東西?”晏春熙要他認錯、要他遣散鶴苑,從此只鐘愛一人。關雋臣這輩子都沒聽過比這可笑的話。麟慶年間他是皇子,成德年間他是“恭靖肅寧”當朝四親王之一,哪怕他如今困窘,然而這一生之雍容顯貴,也遠非常人所能想象。他只好男風,從十五六歲便開始寵幸貌美少年,二十多年來從未留過任何一個歲數大了的在身邊,枕畔之人究竟換了幾番可想而知。如今他年逾三十,本就早已過了癡纏情愛的年紀,這時候卻竟然有個小小的鶴苑公子膽敢要他只鐘愛一人。天下可有比這更離奇的事情。他是生于帝王家的人,他見慣了皇宮里的三宮六院,王侯府邸里的聲色犬馬。在他這個位置的人理應如此,若非如此,他甚至不知該如何自處。所以他如何能答允晏春熙。他又憑什么要答允?關雋臣越想越覺荒唐,語氣也不由愈發凌厲了起來,不待晏春熙回答便森然道:“大周律明規,罪奴乃無籍之賤民,若不為王侯官吏府邸名冊內所屬,這大周便沒有你的棲身之地,你這是拿命在威脅我,你可明白?”“王爺若不允,這寧王府,我也無意再棲身下去?!?/br>晏春熙面色平靜如水,他抬起頭,那一瞬間那雙眼睛里,竟仿佛真的什么也不再留戀,他闔上眼睛,像是等待著宿命的降臨一般,輕輕地說:“我這一生,苦雖然吃了一些,可終究是美好時日居多。世間韶光有期,情愛有時,我、我想必也沒什么好可惜……”關雋臣的背脊一下子緊繃起來,他從晏春熙的神情里察覺出了某種決然,這決然讓他前所未有的不安起來。他和晏春熙都清楚,以罪奴的身份出府,晏春熙便要入暗娼館,屆時他不僅要死,還會死得凄慘無比。他本以為少年只是一時沖動,絕不敢真正出府,可此時卻突然意識到,晏春熙并不是在和他賭氣,也不是在威脅他,而是真的決意要離開。在這個悶熱的夏夜,關雋臣卻霍地感到一股涼意襲到胸口,連掌心都在那一瞬間冒了汗。他低頭看著跪在腳下的少年,情不自禁地回想著這少年曾經給予過他的所有甜蜜,床笫上的肆意歡愉,還有剛才那番話語帶給他的怦然動容。他無法抑制自己去設想這個少年會在某一天的黃昏,渾身污濁地、赤裸著身體被胡亂卷在破竹席里,然后被人漫不經心地從骯臟的巷子里扔出去的情景。關雋臣聽到自己近乎是恐慌的急促心跳聲,他從未這樣過。這種離奇的情緒,于他來說實在太陌生,陌生到還不愿細想,就已經在那一刻怒不可遏起來。關雋臣猛地站起來:“你以為出不出府還由得你來決定嗎?本王準你出府了嗎?”他眉宇間那道煞氣的劍紋顯了出來,雖然已經怒到了極致,可面色卻越發平靜,甚至還隱約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一字一頓地道:“你可知道,你連個鶴苑公子都當得廢物至極,還肖想做我的一心人,我本只想慢慢教你,你既然如此不識抬舉,我也實在不必這般寵著你了。你還頗有脾氣,見不得我cao別人是嗎?給我爬起來,我叫你看看什么樣的人叫我中意?!?/br>他也不等回應,直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晏春熙,然后從地上撿起先前的白衫隨便罩在了少年的身上,接著粗暴地拽著晏春熙向五院的方向大步趕去,暴雨乍停,然而仍有些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兩人身上,可關雋臣卻恍若未覺。晏春熙不知關雋臣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卻也能隱約從關雋臣話中察覺到了令他有些抗拒的東西,只是這時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