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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趴著的少年上身并未著任何衣衫,裸露著的白`皙后背上幾乎沒了半點完好的地方,被打得是皮開rou綻。雖然已經敷好了藥,可仍然不斷有鮮血從白棉布中隱隱滲出來。關雋臣明白,也多虧了王謹之,此時才沒把晏春熙半條命都給去了,雖然看著血rou模糊的,可是終究是皮rou傷。可他心還是不由疼了起來,小家伙本來有著多么讓人喜愛的身段,柔肩細腰,還有跪在他身下承歡時那兩瓣微微凸起的勻稱蝴蝶骨……可被這一前一后兩頓狠打,登時像是把一塊無瑕的玉璧給摔在了地上一般,也不知何年何月這疤痕才能褪下了。晏春熙趴在枕頭上,只用后腦勺對著關雋臣,他的身子輕輕顫抖著,可就是不肯轉頭。“你就再不打算理我了?”關雋臣笑了笑,他伸出手將晏春熙散落的黑發攏到頸后,然后將少年的頭扭轉了過來。他著力很小心,也是怕震到晏春熙的下巴,再叫他傷著的舌頭又痛起來,好在晏春熙倒也并不太擰著勁兒,側過頭時,一雙圓圓的杏眼望了過來,想必是因為昨夜哭得太厲害,仍還有些紅腫。關雋臣撫摸著少年光潔的臉頰,輕聲問:“可是疼得厲害?”他此言甫一出口,也自知實在多此一問,幸好這時王謹之端了剛煮好的蓮子銀耳粥進來,關雋臣接過來之后用銀勺舀了一口,又吹了幾下,才喂到了晏春熙嘴邊。晏春熙雖然沒說話,卻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可緊接著卻忍不住抬起眼睛,聲音顫顫地開口道:“疼……”他舌頭受了傷,此時哪怕說這一個字都有點含含糊糊地聽不太清楚。他本喜甜,關雋臣第一次抱他那一晚也是這般喂他,一樣的粥,一樣的貌美少年,那一晚他在關雋臣懷里,喂一口便像小貓似的撒嬌親過來,可如今連喝一口粥,都疼得要哭出來一般。關雋臣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心底暗喜他的熙兒終究未給人碰過,可心里卻有說不出的煩躁,忽然道:“你怎這般傻?!?/br>想到若真叫這小家伙一發狠自己咬斷舌頭,他便再也沒機會看看這雙多情晶亮的杏眼,他便心里一陣后怕,攪動了下碗里的銀耳,低聲道:“為這等事你要咬舌?之前九節鞭把你打成那樣時你都不自盡,這會兒卻厲害起來了?”晏春熙本蔫蔫的,可聽了這句話,眼里的神色卻突然倔強起來:“我不、不是自盡……”晏春熙說話極是吃力,他抬起頭繼續道:“我只是不想旁人碰我——惡心?!?/br>單這一句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話,他已經疼得臉色有點發白了,可他看著關雋臣,卻堅持著輕聲道:“先前我做錯了,你心里一直嫌我臟,耿耿于懷,我、我實在不愿再叫你多厭我分毫;可……這次是你叫我去伺候旁人,你這回,難道便不覺得臟了嗎?”關雋臣一時無言,他雖從不覺將寵侍送人是多大一樁事,整個大周所有王公貴族,哪個人不曾干過這樣的事。可是面對晏春熙,他還是會心軟,哪怕少年此時的質問已經甚是無理,他還是溫聲道:“熙兒,我已說了,你此番委屈我知道,日后我會更加寵愛你。你舌頭還有傷,實在不該說這么多話。再喝點粥填填肚子,好不好?”“不,我要說?!标檀何鯃剔值負u了搖頭,他神情忽然有些激動起來:“成哥哥,你對我不公。我對你年少傾慕,后來雖經歷家破人亡,卻偏又遇到了你,造化二字——雖百轉千回,可我信。“從那日`你抱我起,我已將整顆心交予你,可你卻將我視為一條狗,隨手便可以送人,心悅時就抱回來玩弄兩下?你若是對我無愛戀情意,我亦不稀罕你寵?!?/br>晏春熙這般激烈地說著,或許是因為語速終究太快了,舌根的傷口又崩裂開來,竟隱約從嘴角流下了一絲鮮血,他忽然伸出手握住關雋臣的衣角,幾乎是咬牙忍著疼道:“成哥哥,我不做物件,也不做狗,我只做與你兩情相悅的人?!?/br>關雋臣楞了一下,他和晏春熙雖然纏綿多時,卻很少聽他說過這么刺耳和直接的話。這少年仿佛總是笑著的,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一陣風,那兩個甜甜的梨渦時時掛在面上,哪怕是是關雋臣無端對他說了重話,他也可憐巴巴地聽了,且等一會關雋臣火氣消了,便來摟住關雋臣的脖頸撒嬌討饒。關雋臣竟從不知他那乖順的模樣里也糅雜著這么銳利的刺,這么犟的性子,這么濃烈的非分渴望。他這個樣子,如何能做得一個鶴苑公子。關雋臣慢慢地攪動著碗里的粥,沉吟良久,終于平靜地道:“晏春熙,有些話,我本不舍得對你說,我是喜歡你,哪怕是多年來鶴苑里來來去去這么多位公子,你都稱得上是最能討我歡心的人。只是沒想到我寵壞了你,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便告訴你,是,你就是、也只能是我的一條狗?!?/br>“你是個全家獲罪的官奴,是全大周最低賤的身份。若你如今不是鶴苑公子,你要么去做個修河道的苦役,靠你這個細瘦的小身板挨個三五天便被鞭打而死,就地埋了;要么就是去做個最下三濫妓館中的暗娼,平南王你都伺候不得,可那時候,你一天要被三十個男人插,最終身子被耗死,用破席子卷了扔出去,做個孤魂野鬼?!?/br>關雋臣看著少年的臉色瞬間刷白刷白,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字一頓地繼續道:“以你我身份云泥之別,你以為做一條王府的狗委屈了你?我告訴你,出了這個寧王府,你的命還不如一條王府的狗。你倒敢與本王談情意,談兩情相悅,誰教你的?誰給你的膽子?晏春熙——我告訴你,你要得太多了?!?/br>原來他竟是這么想的。云與泥,貴重與卑賤,人與狗。天下沒有比這更殘忍的鴻溝。“若是身份低的人,便是連狗不如的話……”晏春熙的面色瞬間一片枯敗,過了良久良久才露出了一個慘然的笑容,那雙杏眼里卻沒有任何避退地直視著關雋臣,他清澈的目光中藏著某種敏銳的洞察,輕聲問:“那成哥哥,你在皇上面前,也是這樣一條狗嗎?”“你放肆!”關雋臣眉宇間的那道劍痕瞬間凌厲地皺了起來,面上仿佛結了一層薄冰般森寒,那一瞬間手掌太過用力,竟然將整個粥碗都“咔擦”一聲捏碎了,瓷片嵌在他的掌心,鮮血緩慢地流到了錦袍下擺上,殷成一朵暗色的桃花。他已經很久未嘗過這么憤怒的滋味,他只覺內心中的某個渺小懦弱的自己,突然之間被晏春熙揪了出來,在太陽下暴曬著……他知道,終有這么一天的。終有這么一天,面前這個小小少年,會明白過來的,曾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