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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剛才在邊上又見到了扇小門,以防萬一就沒進去,不如……” “不如”后面跟的是什么,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用不著說完就能會意。 “行啊,”顧淺率先邁開步,“那就先去看看好了?!?/br> 空氣不知不覺又安靜下來,相顧無言,兩人就那么慢慢向前走,享受著來之不易的短暫安寧。 一時的放松在第二個轉角處得以告罄,黎爍口中的小門就開在石柱旁的角落,它一推就開,大小卻只夠一人低下頭擠進去。 提出要探索的黎爍當仁不讓地舉著手電承擔起開路的職責,顧淺在后頭輕輕掩上門,注意到它沒有和書房里的暗道門一樣直接關上。 進來后的空間反而更寬敞了些,至少夠他們抬起頭了。飄過鼻尖的是一股潮濕的發霉氣味,隨著進得更深,左右墻壁的間距似乎也漸漸拉遠不少。 “前面好像有個東西?!崩锠q突然說。 他舉高電筒,讓燈光照亮它四四方方的表面。 ……椅子? 再走近兩米,顧淺就發覺自己想錯了。 那的確是把椅子——如果單從它的外形而言,但又不是簡簡單單的椅子。 那把扶手椅由生了銹的銅板構成,可讓人不舒服的并非它硬邦邦的外形,而是安置在相應位置的頸枷和手腳銬,以及密密匝匝打進去的釘子。 銳利的釘尖齊刷刷向上,從椅背到靠腿沒有一處空缺,不難想象要是真有人坐上去會是怎樣鉆心的痛苦折磨,不如說,光是這么近距離地看一眼就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幻痛了。 黎爍開了口。 “……‘女巫的椅子’?!?/br> 顧淺瞥向他,接收到她這無聲的詢問,他抓抓頭發。 “有時候不也得多懂點才能知道什么可能派得上用場嗎?!崩锠q輕描淡寫地說,“我稍微研究過一點那邊的歷史?!?/br> “這個?!?/br> 他用另一只手指了下,“是中世紀用來審判女巫的,讓犯人坐上去就會乖乖招供了,碰上硬骨頭就在底下架火盆加熱——但是說到底,招不招都只有一個死字罷了?!?/br> 顧淺:“……” 好疼。 那個“紅桃”對刑具的興趣還真是異于常人。 他們繼續往前走,這次擋在前面的是只黃銅鑄成的牛。 空心的牛肚子被打開,看著是正好能裝進一個人的大小,底下還有個裝了木炭的盆,理智告訴顧淺還是別深究的好。 黎爍:“這個叫銅?!?/br> “打住,”她果斷地說,“別讓我知道這是干嘛的?!?/br> 也許應該慶幸,紅桃還來不及把這兩樣像鐵處女一樣予以實踐。 這份冷漠毫無疑問打消了對方科普的熱情,黎爍只好攤開手,老老實實閉上嘴,安靜地打著個手電筒四處晃一晃照一照。 他們又經過了被稱作“拇指夾”的三根直立金屬棒、裝了手柄和棘輪的拷問臺……諸如此類,不一而足,顧淺總感覺這走的哪是什么暗道,分明就是個中世紀刑具博物館。 事情終于在走過最后一臺頸手枷后迎來了不同的發展。 黑暗中反出銀白的亮色,手電筒的燈光與之相比都顯得昏黃了,在看清那些“玩意兒”的一瞬間,顧淺第一時間握住了腰后的匕首。 ——他們正是被它們給追進水牢的。 一副副白銅制成的士兵盔甲整齊堆疊在墻邊,連手中的長矛劍盾都一應俱全,但和那些闖入大廳的傀儡同類相比,這些盔甲似乎還沒有自我行動的能力。它們只是靜靜立在那兒,連一星半點的動靜也未發出。 顧淺復又松開手指,上前仔細查看起來。 她輕輕敲上頭盔,指節和金屬相觸發出“鐺”的一聲,這些本以為會立刻拔劍相向的士兵依舊毫無反應。 ……大相徑庭。 奇怪。 很奇怪。 這條暗道更像是臨時儲放某些物品的地點,它們會出現在這里,和那些刑具又有怎樣的關聯?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被關押在水牢里的囚犯。 黎爍同樣凝下臉色,長久的寂靜后,他突然出了聲。 “那間牢房里的人,要不是出于自己意志指的路,那就有趣了?!?/br> 這句話一出,顧淺意識到兩人恐怕是想到了同一個地方去。 “這樣的話……” 她道:“他們,不,它們——” 她看向那些盔甲。 “本質上就是相同的?!?/br> 第66章 紅桃 要是還有第三人在場, 保準聽不懂他們一來一回地在打什么啞謎。 但如今只有他們倆,對方的言外之意為何,彼此都一清二楚。顧淺怔在原地愣了足有小半分鐘, 忽然動了起來。 她揪住最近那副盔甲頭頂的纓子,一把將它提溜起來! 黎爍:“哎——” 他想必被自己之前亂動的后果——雖然那實質上不是他引發的——搞出了心理陰影, 這會兒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阻止。所幸雖然顧淺直接暴力地擰了人家腦袋, 其他盔甲還依舊是一動不動,對自己“同類”的遭遇熟視無睹。 顧淺倒是完全沒管這些,她捧著那頭盔看了一圈,最后到底是一無所獲。 黎爍杵在那, 托著下巴觀察她的表情。 “挺高興?”他問。 ……? 顧淺挑眉,她確定自己嘴角剛才連動都沒動,“怎么看出來的?!?/br> “察言觀色可是必修課, 不然你以為我那么些好東西是從哪弄到的?!?/br> 顧淺不知道他那一袋子道具怎么來的,但看得出來他貧這一句是挺高興。 顧淺:“嗯,反正現在都不是你的了?!?/br> 黎爍:“……” 打人不打臉,殺人不誅心。 他自討了個沒趣, 干脆湊過來, “發現什么了?讓我瞧瞧唄?!?/br> 顧淺就站在原地沒動彈,只抬手又敲了敲頭盔內部的某處角落,“這里?!?/br> 黎爍循著望過去,看到那兒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有。 “剛進大廳引來的那些士兵,我在樓梯上踢掉了其中一個的頭,”她回憶道,“頭盔翻過去的時候,雖然只有一眼, 但我好像瞥到了里面刻著什么……” 不過,到底沒看清是怎樣的圖案。 “然后現在再看這個,同樣的位置連一點刮痕都沒有?!?/br> “那么就有理由猜測,”黎爍顯然懂了她的意思,接話道,“這些盔甲是經過了某道工序,才變成了外面的傀儡那樣?!?/br> 傀儡士兵在丟了腦袋后依然能行動自如,也就意味著軀殼對它們而言根本不重要。 去掉軀殼后是什么,哪怕是順著慣性思維,都能第一時間想得到。 “靈魂?!?/br> 黎爍嘀咕:“有什么辦法能把人的□□和靈魂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