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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得出來,這座城堡的主人似乎格外惡趣味,一旦松懈下來就可能親手引爆炸彈的開關。 一步,兩步,三步。 顧淺默數著,然后, 在這個數字剛剛變成兩位數的時候,聽到有空氣的爆燃聲驟然響起。 她悚然一驚,仰頭就見懸在墻壁上的燭燈一盞盞一簇簇自發地燃了起來,噼噼啪啪的正是火焰炸響的聲音。這燭火比剛才旋轉樓梯里的那些可要明亮多了,一下照亮的不止是半面墻壁—— 顧淺垂下眼望向前方,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平臺邊沿,慶幸起自己剛才的小心。 她正站在高臺邊緣處,再往前踏出一厘就會直接失足跌落,至于掉下去的后果,那些扎在長刺上的尸體已經用親身經歷向她證明了。 臺子約有七|八米高,上尖下粗的鋼刺則有半人多長,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個“谷底”,鋒芒無一例外地向上,閃著寒光在來者的視網膜上映出一幅可怖景象。腐化到不同程度的尸體七零八落地掛在那,手腳胸腹都被長刺穿透,離得這么遠,瞧不清楚他們死不瞑目的表情反而是件幸事。 這會兒再回頭,就能看到她落下的地方后面是堵死了的墻壁。顧淺重新轉過頭,意識到惡趣味的“主辦方”只給了她一個向前的選項。 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眺望過去,黑暗盡頭延伸出另一塊平臺的邊沿,而將它與這里相連的是一塊狹長的木條。 窄到什么程度呢,只有倆手腕并在一起的粗細。厚實倒是挺厚實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承載成年人的體重??粗@根“獨木橋”,顧淺突然笑了一聲,她終于明白那位還未謀面的“引路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了。 意識到了對方是要她做什么,底下那些尸體為什么掉在遠近不同的位置也就有了解釋。顧淺仔仔細細地把那些先來者都打量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任何一個后,才猜試探性地踩上了獨木橋的起點。 一旦踏上去,就沒了回頭路。 哪怕這根木條在她走到中間的時候突然斷裂,她也不會再有任何機會有什么怨言可言。 可能是被這樣關乎性命的危機洗刷過太多次,顧淺此時能感覺到的居然只有冷靜和一片清明,她微妙地覺出了點有趣,不由自主勾起嘴角,用最大力氣使勁踏了兩下這根木條。 獨木橋連晃都沒晃,倒是足夠證明自己的結實程度。 和掌控了全局的引路人相比,她的憑仗唯有“這不可能是個必死局”這一點,但眼下也足夠她放下最后一絲顧慮。不過,無論是因為木條的長度,還是道路上極有可能存在的風險,都注定她不會再走上來第二次了。 顧淺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保持平衡,盡可能穩住身體,就這么頭也不回地踏上了不歸路。 就橋的寬窄程度而言,她的前進速度只能用龜速來形容。在磨蹭了好一會兒后,顧淺回頭看到自個兒離起點也就走了個一兩米的距離,連眼角都抽了抽。 她“嘖”了聲,在黑暗中又艱難地前行了五六分鐘,可再抬頭一看,連這根木條的五分之一都沒走出去。 這是個不妙的端倪。 前兩個項目耗費了太多的體力,不如說她能撐下來全靠舒菁給的那一小瓶不明藥劑。雖然在那家破落民宿休息得把精力全都補了回來,但這“獨木橋”對人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完全超乎想象。 顧淺長出一口氣。 不要緊,她告訴自己,她能做得到。 哪怕做不到,也會逼著自己做到。 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后,她的步伐都變得堅定了許多。事實上,這也沒費太大的力氣,顧淺發覺自己漸漸掌握了一點在這上行走的訣竅,她將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腳下,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約莫一小半的距離。 哪怕是經過如此之遠,顧淺依然沒有感覺出所謂的獨木橋產生過一絲一毫的晃動。不要用常識來衡量這座游樂場的一切是必曉之理,她也就沒再將過多的心力放在那上面,轉而屏息靜氣,準備專心走完剩下的路程。 二分之一…… ……五分之三。 她不斷默默將走完和未走的距離作比,懸而未決的心似乎也漸漸回落下來。燭火搖曳的陰影下,顧淺踏上了大約代表著三分之二的那個節點,心下剛要一松,卻忽地見眼前有一絲光亮閃過。 ……?! 千鈞一發之際,她向后一個仰身,那根乍看就十分鋒利的透明鋼絲近乎是貼著鼻尖擦了過去。 避開它還只是一時,這之后而來的問題才是最要命的——顧淺整個身體都因為猛然的閃躲失了平衡,終于在眼看就要跌下去的前一瞬間堪堪穩住。她橫站在那里,跟之前相比完全換了個姿勢,胸口不斷起伏,謹慎地觀察著前方是否又會突然閃出什么幺蛾子來。 哪怕是早有了心理準備…… 突然來這么一下子也夠嚇人和措手不及的。 顧淺視線向下一掃,又看到了那幾具在出發前就引起了她注意的殘尸。它們跟其他尸體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穿插在鋼刺上的只有缺了頭的身體部分,幾顆頭顱滾在旁邊,壓根分不清誰是誰的腦袋。 她無意識摸摸自己脖子,還在跳動的脈搏稍微舒緩了一點隨之而來的壓力。 顧淺從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能體會到墨菲定律的正確性。 如果說一根鋼絲還可以招架得住,當第三根鋼絲緊隨在第二根之后襲來之時,她不得不強行再度向后仰去。然而木板狹窄得根本無法供人保持這樣夸張的姿勢,顧淺只來得及感覺到皮靴鞋跟在平滑的表面上滑了下,下一秒,身體就斜著栽落而下—— 又是一根鋼絲劃過,木板上方空蕩蕩的,原本該站在上面的人早就失去了蹤影。 顧淺懸在半空,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 她低下頭,看著腳下大片的鋒利尖刺,清楚自己只消一個抓不穩,就跟那些殘缺不全的尸體落得同樣下場了。 她感覺自己掛在空中微微搖晃,只得用雙手緊緊攥著木板,手心被鋒利的邊沿揦得生疼,甚至能感覺到哪里有根支棱出來的木刺扎了進去。但無論如何,這下面都比好好走在獨木橋上要安全多了。 離終點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 顧淺仰頭看看頂上還在不斷劃過的微亮鋼絲,干脆咬著牙,就那么岌岌可危地掛在空中,一點點用手向前挪動過去。 不得不說,她撐著漸漸酸疼起來的胳膊,自嘲似的想,這樣跟底下鋼刺來個更近距離的接觸可比剛才刺激多了。 或許正是因為整個身體都貼近了不少,顧淺在這前進的過程中,慢慢地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這整個崖底,并非是規則的長方形,而是前寬后窄,大約快到盡頭的地方,又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