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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散了,就會先回去了,他們的家在村北的一個土坳里,兩間低矮的土坯房,一個很小的院子,那原是前一陣子剛沒了的一個老鰥夫的。這座有些破舊的房子因為石柱的成親已被重新修整了一番,雖說仍不成樣子,卻也足夠令如今的石柱感到溫暖了,畢竟,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在這里,有他喜歡的女人,而他更是一家之主,是個被自己的女人完全信任依戀的男人。石柱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這么一天,他早就不敢有這個奢望了的,他甚至連美夢都不再做。這一切的突然到來讓石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不能相信,手足無措,在那些日子里,他與丁鈴兒同床而眠卻始終沒有碰過她石柱不是不想的,他也是個二十多歲的正常男人啊,每當夜里丁鈴兒用那種柔弱羞澀的目光望著他時,天知道他都想的要瘋了,可不知為了什么,他就是覺得不該不能,他做不出來。也許是因為憐惜癡傻了的丁鈴兒吧,也許,是因為太多的事情,癡了的丁鈴兒可以忘,他卻怎么忘得了呢?石柱甚至悲哀的想過一輩子也許就這樣了。直到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丁鈴兒在黑暗里輕輕的貼上了他的身子,柔軟溫暖的氣息瞬間包圍了他,她埋首在他的胸前,微微顫抖的發絲掠過他的臉頰,石柱的心才猛地震蕩。他這才想到他又一次的錯了,丁鈴兒是不可能明白他的那些想法的,昔日剛強的丁鈴兒如今脆弱的如同嬰兒,就連他出去一會兒都會心神不寧,她現在只知道他也只依戀他,像這樣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只會讓她感到無措不安吧。那一晚,石柱沒再壓抑自己,長這么大,他還從未體驗過如此動人心魄銷魂蝕骨的滋味,這就是做男人的滋味嗎?石柱一時幾乎要流出淚來。完事的瞬間,石柱忍不住喃喃地叫出了聲,"鈴兒..."然后他就一把緊緊地,將丁鈴兒摟在了懷里。鐵子和強子很快都發現了二師哥的明顯變化,說實話,自從那年進北平后他們就不記得二師哥怎么笑過,到如今,他終于又恢復了以前那個凡事包容他們,總是溫柔笑著的憨厚模樣。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這是一段久已不再有的快樂滿足時光。然而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的,那一天,石柱并沒有看到賀天成,回山后還與丁鈴兒到他們新開的田地里忙活到天黑,他不知道他最懼怕的那個人那個時候正在趕往北平的路上,也不知道一場經過周密策劃迫在眉睫的大變又將到來。轉眼間兩個月就過去了,入秋后的天氣清爽宜人,可近日里山中的氣氛卻變得有些異常,據如今已成為關山霸心腹的鐵子說,這兩天又有人進山招安。本來么,這招安甚至圍剿的事對青松嶺來說都不算個啥稀罕的,可這回據說是來者不善,縣里的鄭旅長書信上寫得很明白,這次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濟南府的張敬平大帥指明要徹底清剿的,聲言為此可不計代價,但好在也給了個回旋余地,那就是務必要先進行招安,還給出了相當豐厚的條件,弟兄們是知道那個張敬平的,知道那是個言出必踐的人物,因此也格外的用上了心,光是派出去打探的就已不下十來撥。這些兄弟回來都一句話,縣里鄭旅長的兵們都已經開始集合起來cao練了,而且還陸續的有部隊開進來,那是張敬平派出的裝備精良的增援部隊,看那陣仗,是要動真格的了。關山霸不得不仔細的思量這件事,他見了那個進山招安的劉副官幾次,并把他帶來的招安條件告訴了自己的夫人,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夫人朱鳳兒是個淪落風塵的女中豪杰,山中的很多事情,由于她的參與都得到了很好的解決,這次,他也想聽聽她的想法。朱鳳兒主張出山去,她說,"這次的事情,看來已無法善了,他們給的條件不錯,態度也還誠懇,要不然,憑他們現在的力量,是不用花這么長的時間來談的。"關山霸這些都想過了,他并不是個怕事的人,只是這回雙方的力量懸殊太大,對方開出的條件又太誘人,為了山中的兄弟著想,他也不能不考慮最好的那條出路。他已和身邊的六個主事的大頭目都商量過了,除了兩個不愿走的,倒有半數以上的愿意冒這個險,當然其中也不乏幾個有所顧慮但表示一定跟隨大哥的。如今,朱鳳兒的意思也是出山去,關山霸于是就下定了決心,但對于此事的安全性,他實在不能放心,畢竟他是官府早就恨得牙癢癢的急欲除之而后快的巨匪頭子,縱然情勢不得不為,他也要留好后路。關山霸這天把心腹頭目都召集起來,他對那兩個不愿出山的,一個叫白華生,是個文騶騶的書生樣的人,一個叫周得力,是個犯下太多命案的刀疤臉,說,"你們不想走也好,咱們這回還不知怎么樣,說好了,誰不想走都可以留下,而且不少弟兄都有家室,老老少少的也得有人照應,你們正好留下照應他們,省得在外的兄弟們懸心。"白華生點頭,道,"還不光如此呢,我們不走也可以給你們留條退身之路,一旦你們在外面呆不下去了,還可以回來。"關山霸更是覺得如此最好。接下來,幾個人就把幾項關鍵事宜具體安排商量了一下,議好后天都微明了。強子和鐵子都愿意跟隨關山霸出山去。留在山里的兄弟從此后只是種地,他們還想趁著年輕撲騰兩下呢。不過,他們不同意石柱也跟他們去,看石柱一付擔憂不舍的模樣,強子故作輕松的笑道,"我們先出去混兩年,等站住腳了,就來接你們。"鐵子也道,"你和大師姐就在這安安穩穩的好好過,到時候,我們可是要看大侄子的。"石柱卻笑不出來,自古以來,被招安的都沒什么好下場,這些人大多手上都有幾樁命案,更何況,他們閑散野慣了的,受得了當兵的束縛嗎?惹出事來怎么辦?"你們,就不能不出去么?"石柱是真不想讓他們去冒這個險,他總感到不安。"我們不會有事的,"鐵子和強子彼此對視一眼,強子笑了,"再說了,我和三師哥都還沒媳婦呢,要是留在這里,我看是沒什么希望了,二師哥,你就不想看到你弟媳婦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石柱還能再攔著么,他沉默了半天,終于啞聲道,"你們...混得不好就回來...""噯,"鐵子和強子異口同聲的大聲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