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模樣。好像一直沒變過，好像那年后山在樹上刻‘喬云和趙智源’的事，還在昨天一樣?！?/br>
他頓了頓，對旁邊坐著的陸驚鋒道：“你看，喬云他惦記他發小，分開七八年，還把以前的事記得特別清楚?！?/br>
陸驚鋒點頭：“嗯?！?/br>
黃導瞇著眼往下翻，又道：“還有這塊兒——喬云一聽，樂了，幸好還有小源，這下兩個光棍，誰也別笑話誰。不是我說啊，咱們在座的各位……當然除了小陸和小許，咱們其他的都是從頭陪著到現在的人，原著啊都摸透了。喬云他開心其實不全是因為有個人也陪他打光棍，什么倆人一起承擔父輩的催婚啊……這是借口。喬云心里明白著呢，小陸，小許，你倆得明白。雖然咱們不能這么拍，但是是這么個意思?！?/br>
編劇常曉雁聽了，在旁邊笑道：“黃島您真是瞎cao心，他倆又不是沒拍過，您忘了？”

黃導一愣，半晌想起來了，哈哈大笑道：“是啊，啊?！?/br>
許深：“……”

陸驚鋒非常誠懇道：“是懂那么一點?！?/br>
常曉雁嘻嘻嘻偷笑了起來，許深沒辦法，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年拍，的確是懂那么一點。

也有過導演編劇組拉著大家一起講劇本的事，那會兒組里的一群直男并不太懂，只是女演員們都湊在一起偷笑，陸驚鋒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許深，許深雖然看過原著，卻不好開口跟陸驚鋒解釋，臉都憋紫了。后來拍著拍著，陸驚鋒自己搜了原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然后反而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卻不知道，導演要的就是這么一種效果。

前面師父商千辭蒙眼的劇情就暫且不提了，后期配角們慢慢都出了場，比如飾演無情道jian細的蘇衍，飾演妖修姜嬈的吳綺，飾演反派容澤荏的繆廷君，飾演鬼修唐妄言的張皓，飾演被徒弟冒名頂替的季連尋的孫逸辰等，那段時間正好許深在糾結自己要不要去“耽誤”陸驚鋒，陸驚鋒則心驚膽戰地隱藏著自己的暗戀，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卻不知吃瓜群眾都已經看穿了一切。

這邊黃導卻突然止了笑，語重心長道：“其實，太分不清楚原著和劇本，也是會吃虧的。大方向擺在這里，有些東西不能表達。之所以要改編，不也是這個原因嗎？”

許深本在回想著往事，聽到這，突然想起，他也的確是吃過先啃了原著的虧的。

那部戲里，后面有一段情節，是完全背離了原著的，砍掉了感情戲的大改。講的是商千辭送走季連尋，和季連塤重逢之后，商千辭被一個反派騙進登仙小境，季連塤跟著進去了，一路上保護在他左右，雖然他并不知道商千辭已經不需要他保護。在拍攝那段的時候，陸驚鋒有幾次挺身相護，表演得很到位，許深卻不斷NG，導演不厭其煩地給他講，說這時候商千辭已經拿回了眼睛知道了自己是誰，已經不是弱雞了，所以他對于季連塤的保護只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沒有依賴，許深的眼神不對。許深也知道，自己神色中的依賴和脆弱太多了，這等于讓商千辭的角色弱勢起來，可是這時候的商千辭并不是這樣的人。

陸驚鋒也不急，跟導演說了說，拉著許深到一邊講戲去了。

陸驚鋒說：“許深，你受原著影響太大了?！?/br>
許深垂眸不答。

陸驚鋒道：“你肯定記得，在登仙小境，是季連塤第二次跟商千辭表白，卻還是被拒絕了。商千辭心里想的是聽心鑒的秘密馬上會解開，他會瞬間變成什么？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和季連塤在一起?？墒窃蹅兊膭∏椴皇沁@樣的，商千辭沒有被季連塤的感情影響，那么他拿回雙眼，解開聽心鑒，只會變得更強。你得知道，咱們劇版里，商千辭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季連塤?！?/br>
陸驚鋒的聲音冰冷又殘忍，許深無措地抬頭。

他看到陸驚鋒的認真神色，聽到陸驚鋒緩緩說出口的不容置疑的話：“一切都是我季連塤一廂情愿，商千辭從來，也沒有被我的暗戀絆住過腳步?！?/br>
許深的眼睛里的光點碎裂開來，逐漸消失。

接下來這一條，許深一次過了。

晚上的時候，陸驚鋒拽著換下戲裝的許深跑了，帶著他去了影視城外圍一個山頂。兩人披著滿身的星光，陸驚鋒說：“你今天演得很好，很像那個無情道的商千辭，溫柔疏遠，無動于衷?！?/br>
許深不知怎么，卻從他眼里看到了失落。

許深一時忍不住道：“我演的不好，我自己知道。我更像的是原著的商千辭，迷茫，退縮，分不清有情和無情，只想喝忘憂泉來逃避?！?/br>
作者有話要說：

唔，今天的就到這了。

第十五章

“唉……”陸驚鋒輕嘆，聲音飄散在夜風里，“除了逃避，他還能怎么辦呢？”

又沉默了片刻，許深道：“我不知道我現在拍的商千辭是怎么回事，這一段的商千辭好像不是商千辭了，他為什么會不喜歡季連塤呢？……如果他不喜歡，那最后結尾的時候為什么會留季連塤一條命？季連塤又打不過他，哪來的惺惺相惜？他真的是無情道嗎？”

陸驚鋒靜了一會兒，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大力拍了拍許深的肩膀，道：“你是不是傻了？無情道是為了過審，有情道才是真，而且是不是有情，觀眾說了才算?！?/br>
許深：“……??？”

陸驚鋒笑道：“我拉你來上面就是想聽聽你怎么想的，現在知道了。你以后只管演就是了，大改的也就這一段，后面就還是你最會演的那個商千辭，你想，角色都是你塑造，喜不喜歡還不是你說了算？”

……

“小許這個角色也是，喜不喜歡喬云，還不是小源的演員自己說了算？”黃導樂呵呵道。

許深回過神，微笑著喝了口熱水。

講戲結束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準備第二天的拍攝。

許深跟陸驚鋒住的隔壁間，回房間的方向在同一邊。

走廊的聲控燈滅了，許深突然生出沖動，不想跺腳踩亮，只是下意識朝著身前的人伸手。

那人也正好伸手過來，兩只手緊緊牽在一起。片刻，燈亮了，兩人閃電般甩開了手，然后冷漠臉，各自回房。

身后在鼓搗器材的跟拍小哥：“？？？”我看到了什么？

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說??？

他暗搓搓看了一眼攝像機里的回放，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磥磉€是得剪啊，這對影帝……真會給工作人員找活干，可別有下一次了，我太難了。

……跟拍小哥還是太天真了。

需要剪掉的何止這一段？

剛開拍的這幾天拍的還都是男主喬云整理燒烤攤的事，陸驚鋒穿著顏色發舊